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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地主,炸金花,还有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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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李慎断然否定,本就阴郁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用左手扶住有些轻微眩晕感的脑袋,停顿片刻,向海棠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下暗示只有你这种方法,那我可以确定没有人对我干过。”

  “点睛术是没有规定使用方式的。”

  海棠并不因为自己的推断被否定而感到恼怒,她说着话转身走回桌旁,给李慎沏了杯茶。茶水略凉,但对目前的李慎而言却正好,他一边慢慢啜着茶,一边将困惑的视线投向海棠。

  面朝着他,海棠在桌旁坐下。

  “你知道光明会的起源吗?”她问。

  李慎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点点头道:“千年战争的黑暗时代,人们自发兴起的互助组织,意为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后来逐渐发展扩大,就成了光明会了。”

  由于中土长安的一家独大,和它与光明会之间解不开的宿怨,导致光明会在中土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对不了解西陆的人而言,光明会已经是个遥远的概念。李慎对光明会的了解,多半来自于海棠,类似于这样的常识,也都是在认识海棠后才逐渐得知的。

  “这是简略的说法,但实际上在那个时代,人类的互助组织在一开始有很多。哪怕是身处绝境,人类的劣根性依然不会消失,追求权力,追求财富,各种各样的组织之间同样充满着矛盾,在种族灭亡的危机下,仍旧为了一些地盘或者资源而彼此争斗不休。”

  海棠用沉静的声线将那一段历史娓娓道来,她口中的黑暗时代,仿佛一幅画卷般,无比鲜活的在李慎眼前铺开。

  “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不能团结一致,那么人类真的会灭亡。但无论有志者付出怎样的努力,尝试了多少次,也无法用和平的方式来取得共识,最成功的一次,是组建起一个当时最大的全人类联盟,可惜组建者一死,联盟立刻便崩溃了。”

  “到最后,解决问题的,仍旧是武力。”

  李慎不禁露出微笑,这跟他在长安城里领悟出来的道理一般无二——无力时与人讲理,人只会对你讲拳头,等强大了冲人露拳头,人家才会跟你讲道理。

  从古至今,从无改变。

  “光明会能在一众组织中脱颖而出,靠的便是光明密术。当时人类所掌握的制造工艺和资源,远远无法那些非人种族们相提并论,想要提升战斗力,就只有依靠自身,磨练战斗技艺,提升修行境界。然而那个时候的修行功法跟现在相比,不仅不完善,而且很危险,因为每个人体内的源脉都不相同,贸然去修炼他人的功法,很可能会把自己的源脉练废掉,轻则残废瘫痪,重则死亡。”

  “光明会的创始者最初导师文森特,是一名修炼错了功法,结果把自己双手练废掉的失败者。但他残废以后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开始去后方巡游,把自己的经验和知识无偿分享给其他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受到他的帮助,而他的知识和阅历也在不断的巡游中积累增长,渐渐的,人们开始称他为,导师。”

  海棠在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明显比刚才要多了几分郑重,虽然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语气也没什么变化,但李慎能感觉得到。虽然他不知道一向不爱多话的海棠为什么,突然开始长篇大论的讲起光明会的历史,但他相信她不是无聊兴起,而必定有其目的。

  所以他听得很认真。

  “导师的源脉已经练废,毕生都不可能再有与非人种战斗的能力,甚至有些时候遇上人类中的败类,他连自保之力都无。然而正如同他一生都在坚持巡游分享知识,在这件事上,他同样没有放弃。”

  “如果力量只来源于肉体,那么为什么人人都相信有灵魂?哪怕口中说着不信,却已经将‘灵魂’当成一种常识来接受……当然导师并不是沉迷神秘学的疯子,他对灵魂一说也并不持绝对态度,他只是通过这件事,发现了另一样东西。”

  “那就是信念之力。”

  “信念之力?”李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该不是那个什么造神论吧?我好像听说过,很多人相信什么然后那什么就会获得力量……感觉纯粹是扯淡。”

  海棠敛了敛眼睑,嘴角微微泄出一丝笑意,摇头道:“你说的是信仰之力,和造神论一样,都是神秘学的概念。”

  “我说的信念之力,指的是人通过增强信念,来突破自身极限的一种力量。技巧并不复杂,人人都学得会,只是依据个人心性和意志力,使用出来的效果不同罢了。”

  看着李慎隐约有所明悟的表情,她继续解释道:“光明密术,就是导师研究出来,如何运用信念之力的特殊技巧。最开始只有一种,增幅术,练习的方法很简单,比如说,找一个自己平时跳不过去的木桶,然后反复告诉自己‘我能行’……当然,要真正做到精通是很难的,增幅的效果也因人而定。导师开发出这门技术,是在一次偶然的山难中,他只能靠牙咬着一根绳索吊在悬崖上……他坚持到了最后,直到被人发现并救上去,这期间他一直咬着那根绳索,坚持了足足四个多小时,被人发现时,他实际上已经昏迷了,却仍旧没有松开口。”

  “导师生前一共研究出了两种使用方法,而他的继承者在其基础上不断钻研,到如今已经有上百种不同的光明密术,效果也不再限于自身,经验高深者可以使用它对旁人施加作用。我刚才对你使用的点睛术,就是后者中比较困难的一种,它需要将自身与被作用者的精神进行同调,然后对其施加想要的影响,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被作用者的配合度,一旦对方产生违抗的念头,精神同调便会被打破,而施术者则会遭受反噬,轻则昏迷,重则遭受精神创伤,最严重的甚至可能精神错乱,也就是变成傻子。”

  李慎微微蹙起眉,他没想到请海棠施术竟然会有这样的隐患,也就是说,如果他刚才没有真正敞开心扉放弃戒备,那海棠就会遭受反噬……他猛然觉悟过来,瞪起眼看向桌旁坐着的海棠,对方突然跟他讲这么多,该不会是受了精神创伤所以行为错乱?

  海棠几乎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沉静的面容上现出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嘴角有些诡异的抽了抽,开口道:“我没有遭到反噬,精神同调进行的很成功,这也是我推测你被种过暗示的原因之一。”

  被看穿了的李慎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又反应过来,抬起头道:“只是原因之一,那还有呢?”

  “是不自然的痕迹。”海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从你的内心中,我感受到了不自然的痕迹,这个用言语很难解释,只有像我这样将光明密术修炼到极高层次的人,才能从他人的同调中察觉到。”

  李慎无言以对,他确认自己没有像刚才那样被精神同调过的经历,从出生到现在,然而海棠也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她显然是确信有的。

  “我之前说过,像这种深层次的暗示,能生效的只有第一次。”海棠微微顿了下,似乎是在措辞,“并不是专指让你入神坛这件事,而是指那些难度非常大,完全超越了你身体极限的事情……比如刚才所说的跳木桶,用一个没开天门也没修炼过的普通人举例,如果只是半人高的木桶,浅层次的暗示就足够,但如果是一人高的木桶,就需要深层次的暗示了……我是指原地起跳,没有助跑或其他道具的情况。”

  李慎点头表示明白,然而这仍然不能解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确信我被下过深层次的暗示,那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我确信我没有被人精神同调过。”他说道。

  海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过来将他手中的茶杯拿走,重新沏上茶。

  她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亲手递到李慎嘴边。

  “你是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人。”她微微倾斜茶杯,李慎见状,也只得张开嘴喝了一口,无声接受了她的赞赏。

  “对于使用光明密术的人而言,意志力就是自身的战力,既能用来攻击他人,也能抵御他人的攻击。你的意志力高,就意味着抵抗力强,在你有心防备情况下,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对你使用任何光明密术。如果你确信,没有人对你进行过精神同调,那只能说明,下暗示的这个人,对你而言是绝对信赖,潜意识里都不会有丝毫防备的人。”

  李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一直以来,由于那个见了鬼的天赋,他始终都生活在他人的恶意当中。哪怕是杨火星,也曾经有过几次令他感到刺痛的回忆,封河就更不必提,想当初他们俩可是完全不对盘,见面就干架的关系。

  从始至终,没对他产生过恶意,能让他全心信赖的,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是庚衍。

  可两人都不是光明会徒,更不可能会什么光明密术……这两个人分别占据了他人生中不同时期最重要的地位,十六岁前是母亲,十六岁后是庚衍。

  不管是谁,李慎都无法接受,在这一刻他几乎本能的选择了,去怀疑海棠在骗他。

  ……可海棠为什么要骗他?

  李慎烦乱的从海棠手里夺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凉丝丝的茶水也无法使他冷静下来,反倒令他思考起更多的东西:如果真的是他们给他下的暗示,那暗示的内容是什么,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所谓深层次的暗示不是突破身体极限的大杀器吗?总不可能是叫他乖乖吃饭不要剩菜这种吧?

  一只手贴上他面颊,掌心冰凉,海棠轻轻托起他的脸,摇了摇头。

  “你现在不需要思考这些,该想的是如何入神坛……既然我没法给你种下暗示,那就靠你自己,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了,所谓的点睛术,其实就是对他人施加的增幅术而已。以你的意志力,要学会并不难,只要掌握到诀窍,你一定能很快精通。”

  她冲他露出笑靥,像一座冰山,从巅角上剥落的那粒冰花,稍纵即逝,却惊艳无比。

  “我答应过要助你入神坛,就一定会做到。”

  ………………

  大唐历九九八年三月二十三日,中土,长安。

  生活在这座城中的人,上到权贵,下至草民,都在接二连三爆出的惊人消息中嗅到了浓郁的□□味,不过为此惊慌的多半是那些刚来的家伙,对久居于此的长安人而言,混乱才是常态,这两年的平静反倒不同寻常。

  一大清早,副官亲自出门,去蜀香堂买了李慎喜欢的碗红汤素面,这家百年老字号架子摆的极高,不仅不送外卖,还搞限售:每天一百碗,多了没有,想吃明天早点来。

  他拎着餐盒开车回到家门口,就看见有人站在外面,抬头眼盯着院墙,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翻……说起来王真这个门房不在了,客人上门是挺麻烦的。

  副官冲人迎上去。

  “那个……”

  听到话音,来人冲他转过身,一见到对方的脸,副官登时一愣,到嘴边的话也下意识吞了回去。

  黑脸庞,眉心一点白斑格外显眼,这长相特征简直不要太好认,哪怕是从没见过第一眼也能认出来……传说中血屠排行第二位,人称‘黑面阎王’的邱二。

  这家伙跑来干嘛?副官心里打着小九九,面上却是很快堆出笑容,把说了一半的话茬接下去:“邱爷?呀稀客啊,那个,您来做什么?”

  黑脸邱二冷着张脸,将副官打量片刻,淡淡道:“奉宰相之命,邀请李慎至府上一晤,还请速速通报,有劳了。”

  这画风不在一个层面上,感觉交流好困难……副官炯炯有神盯着人,半晌,十分酷的点点头,转身拎着餐盒走人。

  于是邱二在门外,又被撂了将近半个钟,才终于见到一脸没睡醒表情,还穿着睡袍的李慎。

  “黑帝斯找我?什么事啊?”

  李慎开门见山问,一双眼眯缝着好似快合上了。他昨天跟海棠学了大半宿的那个什么增幅术,劳心劳力还劳脑子,俩人都累得够呛……姑且算是学会了,不过也就是学会的程度而已。

  邱二见了他,将拳一抱,一本正经答曰:“宰相并未明言,您去了便知,在下奉命前来,您若应允,还请速速更衣,与我一同出发。”

  李慎眨巴眨巴眼。

  “听不懂。”他直白无比地道,小眼神很是诚恳的瞅着对方,“求说人话。”

  邱二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

  “黑爷没说,你换衣服,跟我走。”

  话音刚落,下一秒,李慎突然爆出狂笑,扶着门框大笑不止,一边捶墙一边笑弯了腰,简直连眼泪都要笑出来。

  被当成笑柄戏弄了不是一次两次的邱二:“……”

  小插曲跳过,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黑帝斯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但李慎还是决定赴约。血屠会馆对他而言倒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与此相反,既然是黑帝斯的邀请,那他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去看看宝宝……或者说,他主要是去看宝宝,见黑帝斯才是次要的。

  邱二开车载他回会馆,一路上到处是佣兵们的身影,等进了南城,更是远超以往的热闹。看样子各家都在针对眼下的情况调整战力部署,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准备就是在找死。

  血屠的会馆内,也是一派热闹景象,李慎比较眼熟的,排位个位数的好几个,都在前往会面场所的路上遇见了。对方见了他自然没好脸色,毕竟能让他眼熟的,那肯定是在战场上碰见过……嗯,准确的讲,是在战场上被他欺负过。

  唯独没见高一。

  黑帝斯指定的会面场所是血屠会馆的知名建筑物,书塔。盖了三十多层高的书塔每一层都摆满了书架,里面放着从血屠成立至今收集的无数书籍,每一本都是珍品,有功法,有前人经验心得,有各类研究资料,甚至还有传说中厨神的食谱……这一座书塔的价值,恐怖可以买下好几个国家。

  会面是在最顶层,黑帝斯私人的书库。

  血屠的历任宰相都会在书塔上加盖一层,用来存放自己的藏书,与常常短命早死的历任血屠王不同,血屠的宰相们通常都很长寿,或者说,担当宰相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活得够久。单只黑帝斯这一任上,就已经换了三位血屠王……按着血屠七十三那德行,恐怕快要到第四位了。

  黑帝斯今天没穿那套奇葩的蓝白格睡衣,穿着一身很正式的黑底滚金披袍,内里是素色的学者服,颜色虽然朴素,但质地高端做工讲究,衬着老人罕见展露出的威严气度,叫李慎在门口楞了好几秒。

  邱二自觉的关上门离开,关门声将李慎惊醒,他有点小诧异的冲黑帝斯道:“怎么,这么大阵仗,鸿门宴啊。”

  黑帝斯冲他矜持而淡定的微微一笑,然后整个人瞬间垮回椅子上,像是骨头被抽掉一般,本性毕露无遗。

  老人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冲李慎招招手,有气无力道:“情势紧张嘛,我总得撑出副样子给下面的人看……我听说你把执照给注销了?上次不都说了,你这是找死呢。”

  李慎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闻言咧咧嘴,皮笑肉不笑:“我有数着呢,不劳您操心哈。”

  “鬼才操心你。”老人立马接道,随即稍微正了正脸色,道:“不提这个了,找你来有正经事,唔,不过我得先确认下,现在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李慎拿起桌上的茶壶,洗杯子给自己倒茶,头也不抬道:“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对这敷衍的回答,黑帝斯却反而面露笑意,笑吟吟道:“好嘛,那我就给你讲一讲。”他说着话似乎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去旁边的橱柜里找了一圈,找出一副有点旧的扑克牌。

  黑帝斯将扑克牌在桌面铺开,从中挑了几张,把其余的拨开。

  他拿起一张方片k和一张红桃q。

  “这张国王,代指辉光,而这张王后,就代指我咯。”他说道,将两张牌并列放到桌面右侧,然后又拿起两张牌,分别是大鬼和小鬼。

  “现在呢,根据我掌握的情况,身份不明,搅起这摊浑水的,应该有两拨人,就用这两张牌来代指。”

  他将两张鬼牌放到桌面左侧,恰好与右侧的国王和王后相对应,然后又把刚才拨开的牌分成两半,一半放左一半放右。

  “目前的主要阵营就是这样了,一边是长安城,另一边是外来的,其实我想你也猜到了,没错,还是老对头光明会,只不过这一回他们内部似乎分裂成两派,自相矛盾的地方太多,由不得我不这么想。”

  李慎点点头表示明白。

  “光明会与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是什么?他们又为何对着长安纠缠不放?嗯,打个比方吧,你看这边。”老人伸手点点右侧的国王和王后,“喏,这边在打炸金花。”

  他又指了指左侧的双鬼:“那边在打斗地主。”

  然后他笑了,笑的很有点,嗯,猥琐。

  “炸金花不带鬼的嘛,我们不带他们玩,他们当然不高兴了。所以呢,他们就想强行插进来,带着我们一起玩斗地主……”

  李慎毫不客气打断他这自以为幽默的比喻,问:“那为什么要选杨火星?就算杀了他,他们也得不到什么。”

  黑帝斯哈哈笑了两声,在李慎冰冷的注视下,止住笑,随手从牌堆里拿出一张,倒扣在桌上。

  “喏,这是杨火星。”他说道,将倒扣的牌移到桌面边缘,“他既不跟人打炸金花,也不跟人玩斗地主,自己在那耍纸牌接龙自娱自乐……看起来是没所谓,但我要是大小鬼,我也先要干掉他。”

  李慎眯起眼,没应声,若有所思。

  “虽然程度不同,但跟大小鬼一样,他也是想要改变这座城游戏规则的人。”黑帝斯耐心的给出解释,手指按着倒扣的牌在桌面绕着国王和王后转动,“就跟国王和王后互相争斗个没完一样,大小鬼之所以要杀杨火星,也是一个道理,而且最重要的是,杨火星令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不止是他们,国王和王后也同样。”

  “纸牌接龙玩法虽然还很稚嫩,但也是一种全新的规则,对于厮杀纠缠了无数年的炸金花和斗地主而言,要是再冒出来个纸牌接龙,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一方动手,一方旁观,两方都选择了先做掉杨火星,这就叫宿敌间的默契。”

  老人的手指轻轻一划,倒扣的纸牌无声从中断裂,向上飞起,轻飘飘的落出桌外。李慎注视着飞舞的纸牌,慢慢向后靠倒在椅背上,疲惫的抹了把脸。

  他并不是全无察觉……早在杨火星公开杨氏开天法的时候,各方激烈的反应已经让他心生警觉。那一次他强行插手,力挺杨火星到底,杀了一茬子人,令各方不得不闭嘴消音,说实话,杀到后来,他也有点心惊。

  那个时候,他觉得杨火星是在做好事,做好事却被人骂,被人扣上罪名,甚至还要毁掉火星团,将杨火星逐出长安,又或者干脆就是想要取其性命。这样的事情,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如今却被黑帝斯一席话解开困惑,这答案,令他心情复杂无比。

  就算李慎不接受,但作为光明会和长安城两方共同杀死杨火星的理由,已经足够充足。虽然杨火星最终没能研究出杨氏登仙法,可到如今,一个杨氏开天法带来的改变,也是有目共睹,正如那句话,长安城现在是仙路遍地走,天门不如狗。学习杨氏开天法成了新来长安城的年轻人,必定经历的一环,而这本小小的功法,也在通过长安,向着全方陆流传……

  要是人人都学杨氏开天法,那岂不人人都可算是杨火星的弟子?哪怕十个人中只有一个记得这份恩情,也是相当恐怖的一股能量了。

  “这次的事情呢,是大小鬼动的手,国王和王后默许,甚至暗中协助。”黑帝斯毫不在意的说道,哪怕这里面的王后指的就是他自己,“然后干掉了杨火星,两边就该对付彼此了,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自己内部也都有问题。”

  “斗地主那边,大鬼发现了小鬼的存在,暂时还没新动作。炸金花这边,国王眼看局面要乱,到时候他肯定躲不过得第一个顶上,所以必须先把王后削一削,省得被其钻了空子……至于新兴起的小丑,哦,我是说庚军,虽然势头凶猛但根基太薄,还太嫩了,威胁不到他的位子,能不能从即将到来的大乱里活下来都是两说。”

  李慎并不否认黑帝斯对庚军的评价,庚军固然被喻为奇迹,但如今长安排行前十的佣兵团,哪个在崛起之时,不是当时被公认的奇迹?就算是年份最短的火凤,至今也有一百年历史了,与它们相比,庚军的确是太年轻了。

  他在脑中整理了一下黑帝斯话里的信息,皱眉问:“辉光要对血屠动手?”

  “不是要,是已经。”黑帝斯更正道。

  李慎微微一愣。

  “昨天晚上,高一被刺杀。现在人找回来了,命也保住了,可两条腿废了,以后只能坐轮椅了。”

  黑帝斯明明用的是陈述句,李慎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感慨意味,而这份感慨,也毫无保留的传递到了他身上。

  ——做佣兵,废了两条腿,还能干什么?

  “谁干的?”他沉声问。

  老人敛起眼,无声叹了口气,视线投在桌面的扑克上,并没回答李慎的问题,过了片刻,突然转换话题道:“你知道你在这副牌里是什么吗?”

  这个弯转的太快,李慎险些跟不上,他怔了怔,才道:“不是代指势力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帝斯用看傻逼的目光看过来,一副你这么傻你妈妈知道吗这样的表情,看得李慎只想一耳光抽上去……

  “你是这个。”

  老人冲李慎举起一张黑桃a。

  “炸金花里,真正的王牌。”

  小小的纸牌被夹在两根略显干瘦的手指间,上面黑色的桃心明晃晃亮在李慎眼前,黑桃a,炸金花里最大的牌,这个比喻让他眼皮忍不住抽了抽,确认自己没看错也没听错。

  然后他无比认真的对黑帝斯道:“你他哔的逗我?”

  老人不恼不怒,冲他笑呵呵。

  “你是真正的王牌,这点毫无疑问,无论国王还是王后,谁得到你,谁就是这把炸金花里的赢家……当然你要是赖在庚军不挪窝,也是随你乐意,不强求。”

  李慎觉得自己被高看了,被特别高的高看了,简直受宠若惊了都。不过他也懒得跟对方揪扯这问题,干脆跳过,转题道:“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什么?直说吧。”

  “呵。”黑帝斯笑了声,将手上的黑桃a放到桌面的红桃q旁边,冲李慎抬抬下巴,“喏。”

  他很认真的撑起老脸冲李慎卖了个萌。

  “你瞧,国王要削我,所以我想找你合作,反削他一把。”

  “哈?”

  李慎的反应相当直白。

  “你说啥?”

  老人于是重复道:“我找你联手坑一把辉光,干不干?。”

  李慎先是莫名其妙,随即又沉默下来。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杯沿,有些出神的看着桌上的扑克牌们。

  黑帝斯趁机对他循循善诱。

  “在杀死杨火星这事上,我是纯围观,李铁衣那边可是暗中帮忙了,那十六封隐函,若是没有他的操作,断然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同时被送出,你明白吧?”

  要论对佣兵公会这件工具的控制力度,辉光自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那十六封隐函并不是来自同一家,也不是发往一家,却在同一时间送往长安城排行前十的佣兵团,这里面要说没人操纵,鬼才会信。

  不过这不是问题关键。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李慎皱眉道,“你凭什么有自信,认为我不会找你麻烦?还敢跑上门来找我合作?”

  他也不待黑帝斯回话,便继续道:“我是来做客,另外看在你给我解惑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合作不可能,我下一次来,肯定是跟你来算杨火星这笔帐的。”

  话说完,李慎便站起身,没半点犹豫的向门口大步走去。

  “哦,你不管封河的死活了?”

  黑帝斯如此道。

  李慎停住脚。

  “公会的判定结果今天内就会出来了。”老人平淡道,“其实本来昨天就有了定论,但是大漠和庚军都在使力,我也顺便帮了一把,所以才拖到今天。”

  “如果今天之内,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转机的话,封河必死无疑。”

  “而且会死得很惨,相信我,至今为止我见过的被公会列为格杀的对象,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最惨的莫过于亲朋好友都无法帮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无奈又绝望然而什么也不能做的感觉,你想亲身体会一下吗?”

  李慎的脖颈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格格扭转过来,望向安坐于桌旁的老人。

  “……说你的条件。”

  “刚才就说了。”黑帝斯笑呵呵道,那似乎是算准了李慎会怎么回答的笑容,看着实在碍眼,“合作坑辉光,来不来?”

  李慎无声攥紧了拳头。

  “你有办法救封河?”

  他嗓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吐的难受,这种被人握在掌心上把弄的感觉……对方毫无疑问是抓住了一根绝对有效的把柄,将想要跳出棋盘的李慎,硬生生扯回来。

  “李铁衣能让本应绝密的十六封隐函同时送出,我自然也能改一个判定结果,封河又没亲眼见到王真开启战甲增幅,他赶到的时候,人都快死了,顺手救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这是无心之过嘛……”

  听着黑帝斯一本正经的扯淡,李慎略感好笑之余,也有些说不清的厌恶。所谓的佣兵铁律被这样玩弄,才会有之前罗坚强那样将暗中接杀人委托,当成惯例常识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座城里流的是血,散发的是腐败的味道。

  然而不论如何……

  “我答应你。”

  李慎开口,一字字道。

  “只要能救封河,我就跟你合作,对付辉光。”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啪,啪,两声,黑帝斯慢吞吞拍了两下掌,给此事做出最终结论——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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