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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单元 操练 第八章(11)类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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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单元操练第八章(11)类型人物

  李双喜陪着胖子在这里跟小杰闹得不可开交,没料到自家的后院却正在悄悄地起火。

  傻狗在何永等人的不断挑拨下,逐渐“觉悟”了,开始认识到自己跟李双喜混在一个槽子里吃喝是有些亏本的组合,其他合伙人不这样想,是因为他们没有争取到李双喜以外的背景。

  傻狗的这个背景自然就是二龙。

  傻狗和其他新收不同,因为二龙的关系,他可以跟“老收”们自由地交流、玩笑,而且几个杂役、组长也都不明目张胆地难为他,当然,他从那些人身上,也不会得到任何尊重。

  邓广澜和崔明达似乎很“喜欢”傻狗这种类型的,说他没有心眼,好玩儿,并且单纯地生猛,闲时是个好宠物,忙时就是杆硬枪。二龙把傻狗空闲下来时,广澜和崔明达也会临时用用,拿他找些乐子,傻狗也极尽逢迎,尤其很能跟崔明达联络,有什么“知心话”都找崔明达沟通,崔明达拿他开涮,他也一脸高兴的样子。回了号筒,他眨眼工夫就跑崔明达屋里去了,李双喜好象也乐得自己一伙里面的人跟上层多沟通,他好象以为这样更利于和二龙阶层打成一片。

  老三、关之洲分别跟我私下交流过,都认为傻狗跟何永其实有得一拼,一个是靠主动作践自己取得别人的好感,一个是舍得自己被作践去迎合别人的胃口,当然这个别人必须是对自己有用的人,是有能力控制他们和给他们好处的人。

  相同的是,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傻子,他们都懂得怎样生活得比蔑视他们的人更好一些的道理和技巧,并勇于去付诸实践。那些蔑视他们的犯人,往往得不到他们能享受的待遇,所以对他们又在蔑视之上多了一些嫉恨。

  我却偷偷地想,这俩家伙,其实是另一个层次上的老三、日本儿和李双喜,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会沦落沉默,总会有人喜欢利用他们,就象总会有人鄙夷他们一样。

  关之洲说:“他们和小杰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出卖的东西不同而已。”

  而这些人互相之间又看不起对方。老三和日本儿是个典型的例子,现在傻狗又开始看不起李双喜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利益被侵占,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再通过巴结李双喜获益了。在葫芦架下,李双喜不在跟前的时候,他可以对任何人表露他对李双喜的轻蔑,他知道没人会告诉李双喜去,李双喜是没有朋友和死党的人,象其他同类型的家伙一样,这种人不会有过心的朋友。

  崔明达、广澜甚至二龙,对傻狗的招摇和肆无忌惮的诋毁老李,保持了很宽容的态度,其实已经是某种纵容。可怜的是,李双喜对此好象一无所知。他沉浸在自己由一个“劳犯”逐渐升级到杂役的欢乐中,一时还不能自拔呢。

  傻狗对李双喜或其他人的诋毁,当然不足以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很显然,二龙需要利用这种氛围来抑制别人形象的提升。李双喜或者老三这样的人,只能为他所用,却不能让他们有功高盖主的一天。

  这些原委,起起落落的老三,看得算比较清楚了,私下跟我聊起来,也是满含鄙夷、无奈和自嘲。

  老三说:“我为什么急着减刑?先心里塌实不说,关键是以后就没必要再争了,等过了年,广澜又要找位置了,我就可以心甘情愿地退下去,给他腾窝,到时候,皆大欢喜。现在这批没减成,年后就还要争下去,到时候,广澜也不能没有位置,目标估计也就奔我和李双喜两个人下手了,日子能好过吗?”

  老三总是顾虑太多,已经好久没跟我聊那些轻松的话题了。内忧外患的老三显得有些苍老了似的。他当初的活跃劲头好象都转移到李双喜身上去了。

  内忧外患的老三显得有些苍老了似的。

  他当初的活跃劲头好象都转移到李双喜身上去了。

  李双喜现在跟小杰膘上了劲,一来他看准了小杰是个“政治”的牺牲品和失败者,二来胖子这一批人所表现出来的单纯的斗争热情也让他感觉可以把他们拉拢到自己的势力之下,所以他积极充当了痛打落水狗的领袖人物。

  小杰身上的伤几乎每天都要补充一些新内容上去,小杰的精神状态已经萎靡不堪,似乎还剩了一根神秘的丝线牵着,没了那根丝线,他就要掉进崩溃的悬崖了。现在,连傻柱子、门三太也动不动就拿他找把乐儿,他除了装聋作哑忍气吞声,不敢有别的作为,因为一旦他“有作为”,就马上会招致更大范围的攻击,李双喜也必定要把所有责任都派到他头上。

  每天,回了号筒,小杰都免不了带些活儿,忙完了,如果不过子夜,就要到李双喜或者胖子那里去报到,接受他们那个临时委员会的批斗。我有幸观摩了几次,前一次看见何永兴冲冲地让他交代“兔子问题”,并且被扒光了衣服,让他展览背后的“龙羊”,展览**,展览***,我看见小杰的背上已经被打得青紫缭乱,而且有不少破烂的伤口,这种伤痕虽不够惨不忍睹的等级,但我的心也软了一下,觉得即使对小杰这种人,这样不依不饶的惩罚也有些过分了。

  最近一次的“批斗”,又是在胖子屋里,我是被何永强烈邀请过去的,到里面才知道,何永叫我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一句玩笑,说要给小杰搞一份正规的审判记录,霍来清提议让我来做书记员,我当然没那个兴致,谦虚了几句好歹推辞了,他们本来是玩笑,也就不强求。我不好掉脸就走,被龚小可一招呼,顺路坐过去抽烟。

  这边小杰象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蹲在胖子铺前,胖子坐在铺上,把一只脚搭在小杰肩上,让他按摩着,一边有板有眼地陈述道:“谍报的问题,兔子的问题,违反生产章程的问题,我们都帮你解决的差不离了,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帮哥。”现在小杰不敢叫“胖子”了,而改口喊“帮哥”了,小杰说:“帮哥,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胖子一脚丫子蹬在小杰脸上,小杰一**坐在地上,马上又条件反射般起来蹲好,唯唯诺诺地叫着“帮哥”。

  何永拎着根胶皮管儿“帮帮帮”在小杰的头上敲着:“你欺压老百姓的事儿就算了?门三太、傻柱子、眼镜儿,那血海深仇就一笔勾销了?”

  霍来清“扑”地喷了一口热茶上脸,跟着一脚,控诉道:“当初跟我叫号儿的事儿也不提了?”

  小杰抹着脸央求道:“弟弟弟弟,当初我不懂事儿,你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此网址已经被屏蔽吧!水仙不开花,现在你跟我装蒜来了,当初那精神头儿哪?”

  李双喜站起来,照小杰软肋踢了一脚说:“哥几个甭跟他讲道理,改造灵魂就得从改造**开始,你们先开着课,我放放水去。”说着,出门奔了厕所那边。

  何永“啪”地抽了小杰一下,小杰机灵一下挺直了腰杆,霍来清跑门口叫了五六个在号筒里干活的人进来,咋咋呼呼地吩咐道:“打,一人打**一顿,报当初被他压迫的仇!”

  立刻有个犯人飞起一脚,把小杰踢翻,旁边一个跟他一起上去,“批扑”地踹了一番,满意地走了,门三太也上去啐了一口,在小杰腿上踩几下,嘴里说着:“你也有今天啊!”小杰只“哎呦哎呦”叫着,并不申辩。他已经被打疲塌了。

  霍来清踹了一脚楞在一边的周传柱:“打呀!”

  周传柱木呐地笑着,在小杰**上腼腆地踢了一下:“呵呵,没打过人哦。”

  方卓看这场面,扭头就走,被何永拉住:“操,眼镜儿你还不打是么?是不是你跟**杰也有一水,舍不得?”

  方卓嘟囔道:“他都这样了,我还计较那个干什么?再说,他再不是人,当初也是政府给他的任务啊,他不管也不行,现在老李上来了,不还是一样?我谁也不恨,就怨我自己。”

  胖子勃然变色,光脚就下了铺,一拳把方卓打倒在对面铺上:“你个瞎逼,戴个***眼镜跟我这里臭拽什么?行,你不谁也不怨吗?那以后不练**小杰了,天天练你狗日的,我非鼓捣神经你不可!”

  我注意到小杰庆幸地笑了起来,立刻气愤地揭发道:“小杰你是人吗?刚才眼镜儿替你说话的时候,我看你眼里还感动了一下,现在一听说人家成了你替身,你又北京萝卜心里美了?连我都恨不得下地抽你!”

  何永笑道:“**大亨要是把老师都惹急了,那可就说明你真不是人了!”

  我顺口劝胖子坐下,打发方卓干活去了,我说:“知识分子就这德行,你没看我刚来时候哪,比他不以下,呆得长了,自然适应,你跟这种人较真,让人笑话。”

  胖子愤愤地说:“我就听他说话来气,一点儿他妈的阶级观念没有!”

  门一开,李双喜端着个玻璃杯子回来了,里面装了多半下清水。何永笑道:“上厕所打水了?”

  “去你妈的。”李双喜骂过,把杯子放桌上了,坐下来问:“到什么阶段了?”

  “刚发动完群众。”胖子说。

  李双喜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头安排小杰弟弟洗了冷水澡,醒醒脑。”

  小杰一听,先打个冷战:“李哥,谢谢了,11月啊,冷。”

  霍来清立刻掏出裤裆里那物来,拎着过去笑道:“想洗热的,我给你。”说话间,真的就喷射出来一股清黄的液体,直浇到小杰脸上。胖子笑骂道:“烂货你他妈弄我一地!”

  本来坐在地上的小杰叫着跳起来,扑扑地喷着嘴边的液体,李双喜端起桌上的杯子,冷不丁过去倒进小杰脖领子,小杰立刻惊叫起来,呲牙咧嘴地大喊“硫酸啊硫酸!”

  胖子笑问李双喜:“什么啊?”

  “盐水。”李双喜笑道:“给他消消毒,这叫人道主义。”

  我心里骂了声“混蛋”,起身和龚小可告别,路过小杰身边,我拍了下他的脑壳,语重心长地说:“有什么问题,抓紧交代清了,李哥还是有礼有面儿的人,别扛着了,人民专政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早给他讲了。”何永笑着说。

  小杰苦涩地望着我,孙子似的答应着:“哎,老师,我都交代了呀,现在我就想好好干活,什么也不掺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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