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下)_狂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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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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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似是起了风,树叶哗啦啦的响,灶台下边炉火烧得正旺,荣虎接了一瓢水,倒进铁锅里,然后又倒了一瓢。他站在灶旁等着水开,旁边的案板上隔着一袋挂面,这也是他从这厨房里找到仅有的能吃的东西之一。

  挂面旁是几颗鸡蛋,他有心找点青菜佐汤,却是遍寻无获。

  荣虎虽说是少爷出身,但毕竟是小妾所生,在那个家里也没少遭白眼。他娘央着荣老爷开了个小灶,也免了上桌吃饭时受的刁难,他看着他娘生灶煮饭,也帮着学了些,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想起这些,他就不由好笑。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

  封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荣虎吃了一惊,转过望过去,就见人靠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满面倦色——是了,不眠不休守了整整两天三夜,就算是铁人也会累。不知怎的,荣虎对封河感官要比李慎好得多,或许是因为对方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又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因荣老爷的死而怨恨着李慎罢了……

  “你饿了吧?”荣虎带着点关切道,“我煮面呢,马上就好。”

  封河没应声,放下手臂走进厨房,去碗柜里取了三副碗筷,洗干净,一一放到锅边。荣虎没想到他会做这些,诧异之余也有点感动,想必对方是知道他的手不便沾水,所以才特意做的吧。

  想起断掉的右手,荣虎面色不禁黯然,手腕以上的部分是彻底没了,以后只能装义肢,他下意识捂住被纱布包起的断肢,心中有些茫然。

  “你那手断的位置不错。”封河突然道,“虽然生活上可能不太方便,那装上刺刃照样可以战斗,我建议你走刺客的路线。”

  刺客,吗?

  “这之后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着我吧。”封河道,在厨房的方桌旁坐下,“我不太会照顾人,但至少保你吃穿不愁,你要是想学刺客的技巧,我也可以教你。”

  荣虎大喜过望,立马开声应好,他也想过自己之后该怎么办,封河愿意带着他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正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封河当即皱眉,起身向外走去。

  院中有人。

  李慎外头罩着件素白的孝袍,单膝跪地,面色略显尴尬。而他的右手牵着个人,对方好端端的站在地上,一身素色布裙,脸上围着条白纱,正是海棠。

  说起来还是李慎自己做的孽——他找了那么多人围在外面,单他自己还无所谓,但带着海棠,就不好在人前露面。所以他干脆抱着海棠来了个从天而降,考虑到要破开防护罩,便多用了几分力。结果封河为了省源晶把防护罩撤了三层,导致他用力过猛,收力不及,于是就……

  “哟,跪了。”

  封河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巧瞧见这一幕,毫不犹豫给李慎伤口上补了一刀。的确跪了的李慎拉着海棠的手,默默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土灰,冲人露出个‘懒得同你一般见识’的小眼神。

  “我带海棠来上柱香。”李慎放开牵着海棠的手,向封河解释道,“还有,她说要给你们做孝衣,等下都来量个尺寸。”

  封河皱了皱眉,道:“弟妹的手艺我自然信得过,可时间来得及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来得及。”答话的不是李慎,而是海棠,她露出面纱的两只眼睛静静看着封河,叫人不自觉的想要相信,“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会辛苦的。”

  封河看着她,半晌,展颜而笑。

  他冲海棠笑着一拱手:“那就有劳弟妹了。”

  灵堂中依旧只亮着一盏长明灯,十分昏暗,李慎将海棠送到门口,便驻足不前。他看着她走到灵案前,点香,叩首,目光静静的停在那尊通体漆黑的棺柩上,久久没有挪开。

  杨火星化身天地,连骨灰也未曾留下,是真正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李慎并非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却依旧没有什么实感……他总觉得对方似乎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一晃十年,那个孤独无依的少年有了朋友,有了妻子,在这长安城里落地生根。可一直护他爱他教导他的大哥,却不在了。

  李慎伸手扶住门框,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一只手轻轻贴上他面颊,海棠站在他面前,低声道:“走吧。”

  她拉着他离开门口,回到院中,又去找封河三人分别量了尺寸。荣虎还是头一回见到海棠,虽然她的脸用白纱蒙着,看不见容貌,但单只那双眼睛,便让他愣神了许久。海棠量完尺寸,回到中庭去找李慎,两人冲封河道别,随即又如来时一般,猛然跃出小院。

  回到路边取了车,海棠说要去买布料,于是李慎便驱车开往东阳集。

  夜晚的东阳集依旧热闹非凡,前面有言,东阳集是一圈绕一圈,大圆套小圆,里里外外共分三层。李慎本打算开车带着海棠在外围绕一圈,找到店买了东西就走,可到了地头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只见大大小小的货车将东阳集最外圈的车道塞得满满当当,卸货的装货的,整条车流速度有如蜗牛爬。按这速度,李慎要是敢把车开进去,恐怕到半夜也未必出得来。

  于是他只得将车停在外面,与海棠下车步行。

  满目尽是人,拖着手推车的客商,成群结队的游客,还有李慎这样带着亲眷来逛街的佣兵们。既然已经下了车,李慎便带着海棠直接往第三层的内圈走进去,在全方陆都排的上号的老店全在那,海棠难得出来一趟,他自然不会吝啬给她花钱。

  被摩肩擦踵的人流冲开了好几回,李慎终于主动伸出手,将海棠牵住。他尽职尽责的在前面充当肉盾开路,却没看见她在后面微微弯起的眼睛。

  其实李慎也发现了,海棠态度上的转变,像以往,她是不会挂心这些事,也更不可能会主动提出要帮他做点什么,虽然这转变的理由他不清楚,但至少不是件坏事。

  两人如一叶扁舟在人海中飘荡,好不容易飘到了一间布铺门前,店名叫千金缎,李慎没听过,不过他本来也就只知道个百兵阁朱雀楼之类的兵器名店,所以对此没有发言权。海棠看看他,说进去吧,她也是被这人挤人的地方弄得浑身不舒服,巴不得早点办完事走人。

  店内装潢的相当奢华,李慎抬头看看天顶上那盏恐怕有五米高的晶灯,心想那玩意要是掉下来,恐怕得砸死一片。他跟在海棠身后,看着对方仔细挑选布料,随口道:“难得来一回,要有喜欢的,就都买了。”

  一旁的导购员听见他这话,顿时两眼放光,热情无限的给海棠介绍起来。李慎就听她在那吹,等听到‘南海鲛人公主织出的极品鲛绡’时,忍不住嗤笑出声。

  “小姑娘,鲛绡可不是织出来的。”他笑眯眯冲那小导购道,“是将活的鲛人放进滚水中,从它们身上脱落的那层皮膜,所谓的极品鲛绡,是指越年幼的鲛人,身上脱落的那层皮膜便越薄,也越光滑……”

  海棠扯了扯他衣袖,不叫他继续说下去,而一边的导购员已经面色铁青,看样子很想去找个地方吐一吐。

  最终海棠在店里选了两匹布,由李慎拿着去结账,两匹布花了一万多,他没带那么多现金,便掏出支票簿现写。然而掌柜的接了他的银行票,却是面色微变,又恭恭敬敬给他退了回来。

  李慎皱起眉,不悦道:“你这不收银行票?”

  “不不。”掌柜的猛摇头,赔出一副笑脸,“我意思是,您不用付钱,喜欢什么尽管拿。”

  “哈?”李慎被搞的莫名其妙了都,他还真不知自己脸有这么大,买东西都不用花钱了。见他一副吃惊的模样,掌柜的把那张银行票又往前递了递,小意给他解释道——

  “慎爷,咱们这千金缎,本就是您名下的产业啊。”

  ……喔。

  李慎木然拿回银行票,夹回票簿本,心情是说不出的微妙。感情他这是摆阔摆到自个头上了,随便进家店都能是自己名下的,真尼玛有缘分啊……

  “噗。”

  站在旁边的海棠一声轻笑,将李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微微瞪大了眼,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嗨,能博美人一笑,出丑也值了。

  李慎心情顿时大好,拍一拍掌柜的肩膀,鼓励人好好干,一手将两匹布夹在腋下,另一手牵着海棠,志得意满的出了店门。到外面他又看见对面卖花灯的,便拉着海棠挤过去,买了一盏八瓣莲花灯,给她提在手上。

  他对海棠道:“要是走散了,你就把灯举起来,我一准找到你。”

  海棠眯起眼,突然凑近身,踮起脚,在他耳旁轻轻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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