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封隐函_狂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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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封隐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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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的信封表面,摸起来有种光滑的手感,开口用极为传统的火漆封印,刻有古体‘绝密’字样的印章。这种密封的实际效用姑且不提,但它代表的,是佣兵公会用长达千年的历史所证明的——自身的信用。

  像这样的‘隐函’,一共一十六封,如今正摆放在庚衍的桌面上。

  送来这些隐函的公会特使就坐在办公桌对面,房间中再无第三者,而在庚衍隐函中的内容并作出回应后,这些隐函也会立刻被特使收回,带回公会进行封存。

  高昂的手续费用,几倍于同等级任务的酬金,只对极少部分特殊客户提供的非常规服务——隐函任务。由发布者自行指定任务接收方,公会负责代行沟通与交涉,任务内容在事先被绝对保密,无论被指定的接收方是否愿意接手,都必须同样承担保密的义务。而如果隐函的内容被泄露,无论是公会还是任务接收方,都要对此负责。

  庚衍一封一封将隐函拆开,他看的很快,因为里面的内容都十分简单,几乎完全一致,除了各自开出的酬金数目。十六封隐函加起来,总酬金已经超过十亿大唐币,可以与一般的小规模战争任务相媲美。就算撇开酬金不提,这些隐函背后,也代表着来自十六个家族或组织或势力的感激和友谊。

  他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公会特使,后者戴着看起来很有点可笑的套头面具,眼洞后面的目光平静而内敛,谨慎的拒绝着向外透露出任何信息。庚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投到手中这些隐函上。

  在这沉默的气氛中,桌面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来。

  庚衍当着特使的面,拿起话筒,举到耳边。大概是两三句话的功夫,他脸上毫不避忌的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眯起眼冲坐在对面的特使微微一笑。

  “嗯,我知道了。”他说道,挂掉电话,将信封一一重新收好,聚拢在桌面磕了磕,递回给特使。

  “很抱歉,因为一些想必你们也很清楚的原因,代表庚军,我不能接受这些任务。”

  作为公会委派的交涉人,这名特使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十分寡言,准确来说,在走进这间办公室后,他还没说过哪怕一个字。此时此刻,面对庚衍递回来的那一沓信封,他终于用明显是经过器械变声的嘶哑嗓音道:“是对酬劳不满意吗?”

  他似乎是没有听懂庚衍的话,又或者纯粹就是明知故问。庚衍将手上的信封放在对方面前,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坦然回答道:“并不是酬劳的问题,嗯,我只是不想被心爱的部下怨恨。”

  特使沉默的看着他,半晌,伸出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双手,将整齐摞在一起的隐函抽回怀中,站起身来。

  “打扰了,告辞。”

  庚衍并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回应一句客套话,而是冷淡的注视着对方走出办公室,关上那道厚重的木门。

  在恢复了寂静的办公室里,他向后靠上椅背,抬手盖住脑门,有些疲惫的吐了口气。有些事情早就已经脱离了原本轨道,而这世上的事情又总是一环扣一环,息息相关,任何一环的改变,都会造成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

  想要一切尽在掌握,纯属痴人说梦。知道的越多,就越会感受到所谓命运的深邃和沉重,也越发清楚,想要改变命运,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但庚衍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从来不。

  ………………

  在越来越冷的夜风中,荣虎小心的调整了一下胳膊和腿的姿势,身上浇到的血液开始干涸,被浸透了的衣服紧紧粘在皮肉上,不太舒服。背着他狂奔的王真已经穿过了好几条街道,一路上的厮杀像是场不真实的戏剧,明明就在眼前横飞的血肉和刀光剑影,却都被少年脸上永恒不变的平静渲染的如同幻象。

  王真冲出街角,在半空一个侧翻躲开迎面击来的子弹,左手一撑地面,拔身而起,借着助跑冲上街旁的路灯,勾住最上方打横的的灯架,整个人背着荣虎荡上了一旁的屋檐。瓦片被踩踏出咯吱咯吱的刺响,横行过两座相连屋檐的王真跳上院墙,翻身落入一旁的小巷,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四周的灯光似乎突然暗下去,郁郁苍苍的古柏伸展着枝桠,给清幽的小路在夜晚中平添一分阴森。冲出小巷的王真停下脚步,挺直身,看向横在路前方的那一排黑黝黝的枪口。

  土黄色的作战服,还有胸口的沙漠之狼徽章,是大漠的枪手部队……王真深吸一口气,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大佣兵团的反应速度,从他带走荣虎到这里还不到十分钟,对方已经预判出他的目的地并布下天罗地网。

  “交出荣虎,你就可以离开。”对方并没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出言交涉道。

  王真平静的面孔上终于现出一丝裂痕,他笑了。就在荣虎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冲了出去。

  不需要说些什么,他用行动清楚无比的告知对方,此事,绝无交涉可能。

  交织无缝的弹流倾泻而下,一头扑进弹网的王真,用足以称叹的精准判断力将威胁到他与身后荣虎性命的子弹,挥刀挡开。弹流割烂了他的衣裤,显露出里面色泽漆黑外形朴素的战甲,带着流光的子弹如雨点般击打在他的战甲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凹痕,却无法穿透战甲对他造成伤害。

  王真背着荣虎冲过封锁线,反手将人从背后扯下,搂在身前继续奔跑,从身后和两侧追击而来的弹流令他逃得有些狼狈,而为了护住荣虎,他不得不保持着别扭的姿态奔跑。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能够看见那张熟悉的匾牌。

  所有的攻击,都在他抱着荣虎狼狈滚进那张匾牌之下时,戛然而止。

  ——因为这是李府,长安,庚军,李慎的府邸。

  王真放开荣虎,站起身,与站在门口的副官四目相对。

  “宝哥。”他叫道。

  副官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表情很随意,也很冷漠,闻言,冷淡的点点头。王真心里松了口气,扶起荣虎走上台阶,正要往门里去,就见副官挺起身,拦在了门前。

  “你进可以,他不行。”

  王真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但很快又敛起情绪,认真道:“他是杨火星的儿子,如果慎爷在,肯定不会不管。”

  “现在爷不在,这里我说了算。”副官依旧抱着手臂,眼神很有点讥诮,“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王真的心沉了下去。

  副官不是在开玩笑,他听得出,对方也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今天晚上,没有李慎在,他带着荣虎,就进不了这个门。

  可这里是长安城,唯一一个能确保荣虎安全的地方。

  这将打乱他的所有计划——带着荣虎,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也不可能任由敌人将荣虎捉去,威胁杨火星。

  ……该怎么办。

  副官打量着他和荣虎,冷漠一笑,转身进了门,然后砰一声,将李府的大门在二人眼前毫不留情的合上。

  他做完这一切,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内,就站在几步开外的海棠。

  月夜下,美人如画,眉眼间的冰霜,却似乎要冻结这片天地。

  “你是个什么东西?”

  海棠破天荒,主动对副官开了口,话音冰冷,内容也是毫不客气。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她从副官身边走过,走到门前,伸手拉住门闩,向上用力一拔。

  “海棠夫人。”

  副官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上表情,语气很平淡:“或者该叫您海薇拉·殊恩殿下。”

  话音在幽暗的夜色里轻轻回荡,院子里,尤在盛开的四季桂,浓郁的清香飘出了墙外。当那个不可被述说的名字从副官口中讲出,有一些东西,就在无形间破碎了。

  “请您牢记您的身份。”副官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枚枚钉子,牢牢钉进对方耳中,“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您还想,继续做您的海棠夫人,那就请接受我的忠告。”

  ………………

  朱红的大门在眼前砰然闭合,王真无意识攥紧了荣虎的手,却又立刻反应过来,放松了力道。

  “你握吧。”荣虎突然没头没脑的道,“我不疼。”

  闻言,王真看向对方。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应该是同岁,但可能是生活环境的缘故,荣虎要比他看起来小得多,更加青涩,也更加稚嫩。虽然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家破人亡等一系列巨大变故,那张脸上却还没染上太多的世故或沧桑,仍有着少年人应有的棱角和锐气。

  想及此,王真不由在心中,默默道了声对不起。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外街道两侧的佣兵们,辉光的,血屠的,大漠的,还有战鹰火凤等等熟悉的制服和徽记。除了庚军,长安排行前十的佣兵团都派了人来,这还只是他这边,可想而知,杨火星那边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阵容。

  他终究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甚至连最后的计划,也被身后这一道关上的门残忍的打破。这让他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力,并为之深深痛恨。

  “走吧。”

  王真放开荣虎的手,在其面前蹲下身,让对方趴上来。

  “我带你去见杨火星。”

  他平静说道,拔出龙雀双刃,迎向那些,已经等候了多时的敌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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