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惊蛰 二,斗茶(1)_魔教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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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惊蛰 二,斗茶(1)

  天朝百业兴旺,繁荣富足,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盛行点茶、焚香、挂画、插花四大雅事。

  其中尤以点茶为甚。

  千年来,茶为药饮,上下流传,前朝主要是煮茶、粥茶,烧开水后投入茶叶,边煮边加入盐、姜、葱、橘皮等调料,再分发到茶碗里。

  经过数百年的改进,到了天朝立国后,茶饼的制作、饮茶的方式、品茶的方法有了极大的改善,技艺登峰造极,不光茶具种类繁多,饮茶的步骤也变得繁复高雅。

  光是茶具,就分为茶筅、黑釉盏、青釉盏、带托盏、茶匙、茶磨、茶臼、汤瓶等。

  煮茶品茶的过程,更加精细讲究,马虎不得。

  上至皇宫内院,王公大臣,下至士大夫,普通文人清客,互相攀比,风行一时。

  而平民百姓的饮茶方式,饮茶器具就简单粗陋一些。

  出于对茶道的推崇,京城里的官员文人中兴起了“斗茶”。

  他们喜欢约上三三两两的友人,带上茶具,或在斗室庭院,或在山水林下,分享私藏的奇茗。

  互相比拼茶团品质,点茶技艺,比较谁家的茶沫颜色更白、更多、更细腻。

  本朝茶论中言道:点茶之色,以纯白为上真,青白为次,灰白次之,黄白又次之。天时得于上,人力尽于下,茶必纯白。

  茶论中又言道: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取其焕发茶采色也。

  青黑茶盏里浮沫乳白胜雪,凝而不散,久久不露水痕,即为上品。

  斗茶品、斗茶具、斗茶色、斗茶汤、斗茶令、斗茶戏,是为斗茶,乃天朝独有的雅趣之戏。

  此刻,京城一座宅院里,几位朝中大臣正在煮茶饮茶,漫谈京中大事闲事。

  饮茶的所在,乃是一处开敞的轩榭,面向花园。院中春花烂漫,风景雅致,轩榭内茶汤沸腾,茶香浮动。

  几名嬷嬷和侍女负责点茶,手法细致、柔和,有条不紊。

  其一,烤茶,将蒸青的团茶或饼茶烤软。

  其二,碾茶,烤软或蒸青好的团茶饼茶,用茶磨磨成茶末粉,如遇坚硬时,使用曲柄小锯锯开。

  其三,筛末,用茶罗细细筛取茶末粉,装入茶盒内贮存,用毛刷清理茶桌上多余的末粉。

  其四,煮水,将瓦釜置于炉上,加水煮沸,装入汤瓶。

  其五,点茶,用茶勺取茶末,放入烘热的茶盏,用汤瓶注入少许沸水,注水时手法轻盈,水流极细,如蜻蜓轻点荷叶。

  其六,调膏,用茶匙将茶汤调成糊状,然后再注入沸水。

  其七,击拂,用茶筅边转动茶盏,边搅动茶汤,使盏中泛起汤花。如此不断地运筅、击拂、泛花,使茶汤面上浮起一层白色的、雪涛般的浪花。

  其八,候茶,期间主客双方共同欣赏字画,或吟诗作对。

  其九,品茗,将茶盏置于盏托上,奉客或自饮。

  几位大臣位于上首主位的是枢密院都奉旨许清韵许大人。

  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军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与政事堂一文一武,总揽朝纲,又并称为东西二府。

  都奉旨不过官居四品而已,但别小看了这个区区四品官,因为枢密院常年不设正使,只设副使或知院事,都奉旨乃副使之下的第一人,位在要枢,权柄极重。

  左首的大臣乃兵部员外郎宋泽安宋大人。

  枢密院掌管天下数十万禁军调动、选拔、考核,而兵部则掌管地方厢军、乡兵调动、屯驻、训练、军器、差役等事。兵权与前朝相比已经大大削弱。

  右首的大臣则是政事堂吏部职选司主事何进何大人,在座三人中他官阶最低。

  不过吏部掌管大小官吏们的选拔、调配、考评、晋级,乃大大肥缺。

  别说是尚书、侍郎、员外郎这样的人物,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主事、曹官,也轻易得罪不起。

  品完许大人、宋大人的茶饼,三人赞不绝口。轮到鉴赏何大人的茶,只见他所携带的茶盏乃正宗的建州黑盏,胎体厚重,纹如兔毫,堪称茶具上品。

  不多时,茶汤奉上,那茶色乳白胜雪,茶沫紧咬盏沿,良久不散。许大人、宋大人啧啧称奇。

  许清韵抚须笑问:“莫非此茶乃贡品龙团胜雪?”

  何进鼓掌道:“大人眼光高明,正是此茶!前些时候花了大价钱才收来少许,何某不敢藏私,愿与两位大人共赏。”

  宋泽安笑道:“龙团胜雪产量极低,今日有幸品尝,宋某托何大人的福啦!”

  许清韵取过一支细管毛毫,趁着茶汤尚温,悬腕半空,刷刷几笔,说道:“锦上添花,多些情致,两位见笑了。”

  宋、何二人探头一看,雪白的茶沫显出几线山水,几只飞雁的轮廓,线条虽然简单,但画像活灵活现,妙不可言。

  在茶沫上挥毫写字作画,亦称:分茶。有诗为证: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宋泽安拍案称绝:“何大人的贡茶,加上许大人的分茶,堪称双绝!传扬开去,当属京城茶道的一段佳话。”

  许清韵含笑不语。

  何进要奉承两位大人,又要活跃场上的兴致,因笑道:“说起京城里的佳话,最近有一件奇事,想必两位大人也听说了?”

  宋泽安正端盏饮茶,闻言道:“哦?何大人请讲。”

  何进说道:“开春时候,黯然销魂楼林家的婚礼,可谓轰动一时,较之去年康王殿下的大婚,有过之而无不及,奇之又奇也。”

  宋泽安一拍大腿,说道:“啊呀,此事本官略有耳闻,那黯然销魂楼的林枫晚,不是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吗?谁能料想,他是女扮男装,真真切切的一位大美人呢。连我那不成器的小女,平日里倾慕爱恋他的,闻讯也黯然神伤,哭湿了好几条帕子,嘿嘿。”

  何进道:“林枫晚变成女子,此一奇也,另外一奇,则是她所嫁的夫婿,名不见经传,既不是世家公子,高门子弟,也不是武林豪强,成名高手,竟不知何方人物。”

  许清韵抚须道:“我只听说此人姓秦,不知其家世背景。”

  何进又道:“此两奇也,还有一奇。婚礼那日,除了江湖上、京城里的各大门派纷纷遣人送礼,康王殿下也专门派人送来厚重贺礼,就连国师也亲笔书写一卷阴符经祝贺,没见过京城哪个大户、朝中哪个大臣的婚宴有此礼遇,啧啧,林家和姓秦的面子可真大啊。”

  许清韵道:“京城卧虎藏龙,能人异士甚多,姓秦的身份,日后自会分晓。宋大人,近日西凉使团来朝,商议和谈大事,由礼部和兵部安排接待事宜,可否顺利?”

  宋泽安笑道:“西凉使团浩浩荡荡数百人,除了正使副使,还有十几名文官武官,五六百精兵护卫。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本次来朝,除了商议边界划分,各自约束军队,休兵止戈,恐怕还有其他用意。”

  许清韵道:“西凉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听闻使团中有几位军中将领,号称西凉军中勇猛无敌之士,近日放出话来,说西凉精兵天下无双,中原则民风靡靡,孱弱不堪,颇有轻视本朝军威的意思。皇上不悦,荣亲王不喜,要枢密院和兵部拿个方略,杀杀西凉人的威风。”

  他口中的荣亲王,便是当今皇上御弟,京师禁军兵马都总管,天朝军方最重要的人物。

  何进闻言一震,说道:“本朝与西凉有十年不曾大战,皇上的意思是……”

  许清韵与宋泽安对视一眼,说道:“皇上的意思,京城及周边有禁军三十万,从中选取骑**湛、武功高强的,与西凉人校场比武。宋大人想必已经在着手挑选人员了吧?”

  宋泽安苦笑说道:“不错!这两日京中禁军群情汹涌,一则恼恨西凉人口出狂言,目中无人,视我煌煌天朝如无物,二则跃跃欲试,都想加入选拔名录,比武较量,挫一挫对方锐气。军中好手高手,自荐的、举荐的,数不胜数。那西凉军中猛士有五人,分别擅长骑射刀枪拳脚,荣亲王有令,本次比武,事关皇上及数十万禁军脸面,只许胜,不许败,尚书大人压力大得很,我们这些跑腿的,不得不打起精神,战战兢兢办差。”

  许清韵道:“也难怪众将官踊跃。皇上亲口说了的,战胜西凉猛士者,官升一级,恩荫一子,那算得上罕有的殊荣啦。”

  宋泽安道:“人选方面,七日内需拟定我方出战名单,交由皇上圈选钦定,荣亲王那边催促甚急,兵部苦不堪言,还请枢密院的大人们鼎力相助。”

  许清韵拱拱手道:“大人客气,职责所在,本官自当全力协助。你和院里的主事将初选的名单整理好,明后日我和枢密副使大人先行商议,拟定人选,再约上兵部侍郎潘大人到荣亲王府,请王爷亲自裁决。”

  宋泽安大喜道:“有劳许大人了!宋某感激不尽。”

  何进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比武定于何时何地?”

  许清韵悠悠道:“十日后,城外西郊校场。”

  又谈了些公务上的细节,宋泽安、何进起身告辞,许清韵一路送到中厅止步。宋、何二人自去不提。

  许清韵返回轩榭,步入与轩榭一墙之隔的一个小房间,那房间只有一张花鸟屏风,一桌一几两把椅子。

  还有一个人,正襟危坐,正在慢慢饮茶。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高高瘦瘦,相貌普通,但笑容温和,令人亲近。

  那青年放下茶盏,起身行礼道:“属下秦虎,拜见副都指挥使大人!”

  原来许清韵真正的身份,乃是十七卫的副都指挥使!

  许清韵摆手,微笑,说道:“免礼免礼。刚才你都听见了?”

  秦虎道:“都听见了。”

  许清韵道:“你的婚礼,全城瞩目,你和你那个林妹妹,现下都是京城的名人啦。十七卫办事,向来低调隐秘,像这般大张旗鼓的,算是破天荒第一遭。”

  秦虎笑道:“大人不必担心。今次护送太玄阴符经回京,树敌太多,得罪的江湖同道不少,借机显一显威风,也好打消那些人的念头。再说我越是明目张胆,外面的人越不会疑心我的身份。”

  许清韵道:“你得罪了舒国伦经略使,得罪了庆王殿下,不怕后患无穷?”

  秦虎泰然自如,说道:“太玄阴符经我已献给国师,庆王再跋扈,也不敢向国师讨要吧?”

  许清韵极为欣赏他胆大妄为的做派,施施然坐下,说道:“咱们十七卫办事,只要为皇上着想,为朝廷着想,无需瞻前顾后。你干得不错,有勇有谋,难怪都指挥使大人看重于你,范谦倚重于你。”

  许清韵所说的范谦,即五品游骑将军,十七卫乙组的统领。

  秦虎擦擦鼻子,笑而不答。

  许清韵又道:“调你到甲组,既是都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范谦舍不得你这个爱将,估计还在生我的闷气。呵呵,大事要紧,顾不得他了。甲组负责京城及周边州县,最是要害,职责重大,人员也最为精干,甲组原来的统领办事糊涂,已调往别处。现在我兼任甲组的统领,身边需要一名得力的伶俐人,你便来做甲组的副统领罢。”

  秦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乖乖,副统领,那可是六品的官职。

  口中却道:“承蒙大人错爱。不过京城风云际会,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熟,今后还望大人多加指点照顾。京城乃天子脚下,办事规矩和地方不同,只怕会出什么疏漏,大人可否调几个乙组熟悉的兄弟过来帮衬?”

  许清韵嘿嘿一笑,道:“好个秦虎!胆敢和本官坐地还价。都指挥使大人说过,你和国师颇有渊源,有圣教这棵大树作为后盾。至于什么渊源,本官不知,也不想多问。现在又多了黯然销魂楼这座靠山。凭你的本事,足以在京城呼风唤雨。你说说,你还想要什么?”

  秦虎笑嘻嘻道:“属下不想老打着国师和黯然销魂楼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坏了十七卫的名头,只要大人从乙组抽调几个人配合即可。”

  许清韵摇头:“不行,范谦要骂娘。”

  秦虎伸出两个指头,说道:“就两个人行不行?”他打定主意要把老十七和丘十一拉上。

  许清韵摇头:“不行!两个都嫌多。”

  秦虎伸出一个指头,说道:“一个?就一个?”

  许清韵白眼一翻,说道:“一个!不能再多了!”

  秦虎顺水推舟,说道:“多谢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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