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问 十七，道场之战（1）
太一道场与兴国寺，一道一僧，皆属于京师万民信仰的场所。
因为信民众多，朝廷特意扩建了广场、讲经堂、后院以及其他房舍，还安排有几十个女官、仆人、五百名禁军护卫。
国师一半时间在京城，一半时间在外地，她深居简出,喜好清静，早就向朝廷提出遣回护卫兵士的建议。
因此在这个京城流血夜，入夜时分，整个太一道场没有兵，没有女官、没有仆人，没有信徒。
城中御林军频繁调动的时候，傅抱月、女官、仆人便已送到城中某处大户的府邸避难。
国师智珠在握，仿佛早有预料，今夜将是一个刺激而惊险的夜晚。
所以她留在道场，等待即将到来的强敌。强敌已至，就潜伏在道场之外。
来了，空寂无人的广场此刻有客来访。
那是一群轻衫剑客，腰悬长剑，神色肃穆，当先两人，正是古剑会的会长古松及大供奉白圭。
为了完成信王殿下的嘱托，对付国师，古剑会精英尽出，除了少会长古峰、剑少、剑老、剑狂、剑奴，还有六七十个会中高手。
凭借实力如此强大的阵容，古松、白圭等人认为，即使面对天下任何一位高手，都绰绰有余。何况他们还有更厉害的帮手潜伏。
那是剑术通神、内力臻于化境的剑痴、剑鬼、剑残。
古剑会千年渊源，真正的实力深不可测。
圣教呢？圣教高人辈出，或者可以抗衡。不过，他们的高手远在总坛，远在各地。
而京城的江湖,此夜是古剑会的天下。
这些剑客才走了一半广场，忽觉气氛有异，齐齐停住了脚步。
因为从广场的另外一侧，迎上来另外一群人，步履轻捷，从容而镇定。
白圭双眼瞳孔收缩，沉声道：“林枫晚！黯然销魂楼！”
为首的果然是京城第三高手、号称暗器轻功双绝、曾经的京城第一美男子——林枫晚。
后面紧跟着谢老、鬼面将、双戟将、赤脚将、射雕将以及四十多个楼里的兄弟，众星捧月般将她簇拥在中间。
林枫晚今夜改了男装，一袭白衣，头戴银冠，更显得儒雅俊秀、英气勃勃。情场老手、少会长古峰更是看得口水直流、心跳加速。
林枫晚微笑道：“天色已晚，诸位要向国师问道，请明日再来罢。”
古松不悦道：“林楼主，本会一向与黯然销魂楼井水不犯河水，楼主何故有心阻拦？”
林枫晚抿嘴一笑道：“哎呀，这个要怪我家那个秦虎，你们不知道，国师就是他的家里人。家里人出事，你说他能不管吗？但这个秦虎啊，整天到处乱跑,不知在哪里发疯呢。他不管，我只好替他管。”
古松万万没有料到，黯然销魂楼跟国师之间，还有一层深厚的渊源，不由得脸色铁青，一时无言以对。
双方摆明车马对峙。黯然销魂楼虽然人少了一些，但暗器、毒器层出不穷，实在是棘手的劲敌。
白圭淡淡道：“楼主存心与本会为敌，白圭不才，愿再次领教楼主的高招。”
两年之前两人有过短暂的交锋，那是京城四大帮会围攻蒙面杀手的那一次。
那次，为了营救甘三娘及她的义兄，秦虎、林枫晚通过谈判，使了点手腕，逼退古剑会、鱼蛇帮及九曲庭院。二人不曾正面较量，所以不算真的交过手。
林枫晚道：“白老师请！”
古松冷冷道：“还等什么，都动手罢！”古剑会剑客齐刷刷拔出长剑，步步向黯然销魂楼众人逼近。
林枫晚对白圭，谢老对古松，赤脚将、鬼面将、双戟将、射雕将对古峰及剑少、剑老、剑狂、剑奴，剩余人等去战其他剑手。
战局一开始便呈现白热化趋势，双方毫不留手，誓要拼个你死我活。林枫晚深知白圭的剑术，根本就不想与他缠斗，展开轻功，足不沾地，如风中柳絮一样围着对方飞舞，手中的金花、银花、铁花、银针、飞星等诸类暗器间或发射，既不让白圭近身，又让他随时分神应付。
白圭空有一身绝顶剑法，但轻功方面逊了一筹，只能追着对方不断出剑，剑尖上青芒大盛，几次都差点触及林枫晚的身体，可惜都被她险险避开。
他也不敢放开林枫晚，去攻其它对手，因为一旦林枫晚腾出手来，施发诡异难测的暗器，古剑会的人可就有苦头吃了。
所以二人一追一走，尽在众人外围兜圈。
谢老对阵古松情况又不同，古松武功剑法堪称超一流，谢老论武功是不及的，不过他精于制毒用毒，暗器自成一派，挥一挥袖，便有一小团毒雾发出，古松投鼠忌器，进两招，退几步，无法放手一搏。
其实他不了解，黯然销魂楼的暗器虽然有毒，但林枫晚秉承家训，立下严命，楼里用的都不是致命的剧毒，无非使对手失去意识或者丧失战斗力而已。
谢老除了施放毒雾，手中一支长杆铁称，点戳划拿，用的乃是点穴招数。
长杆铁称平时用来称药、分药，关键时变成一件凌厉的兵器。
两人斗了十几招，古松忽然长剑一抖，刷刷数剑，使一招北斗七星式，剑尖瞬间指向对方全身上下七处要害，攻敌之必救。
谢老来不及挥出毒雾，手忙脚乱招架，手臂上中了一剑，他临危不乱，侧身弯腰就地一个打滚，闪开其余的数剑。
古松急步上前，提起长剑疾刺，准备一剑结果对方性命。
忽闻脑后一道细微的声响，他不愧高手，长剑猛地举过头顶，也不回身，反手画个半圆，叮的一声，击飞偷袭的暗器。
原来林枫晚见谢老危急，觑个空子，飞身过去，发了一支银针。
白圭哪会放过机会，趁林枫晚分心去救谢老，身法略一迟缓的当口，
长剑前指，内力海啸般爆发，剑芒霍地高涨，直插林枫晚背心！
林枫晚来不及回头，右手向后一挥，喝道：“着！”
她的手中，忽然爆出一道亮光，亮光虽小，却极为刺目。
白圭一惊，他本来就十分忌惮对方的暗器，这道亮光甚为奇特，与之前林枫晚所发的暗器截然不同。
难道是对方深藏不露的必杀技？他不及细想，刹那间回剑向亮光斩去。
然而他一剑斩了个空，亮光就是亮光，空无一物。
林枫晚手中拿了面小小的铜镜，促狭地笑笑。
那道亮光哪里是什么暗器，却是铜镜反射的月光。
她来不及转身施发暗器，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一面小铜镜，反手向后，正面朝上，反射天上月光，口中故意呼喝，居然骗过白圭，逃过一劫。
平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白圭，勃然大怒，挥剑再上。
林枫晚却不给他机会了，缩身往正在激战的人堆中一钻。
剑少、剑老等人跟鬼面将、赤脚将几个，兵兵邦邦打的正热闹呢，忽见林枫晚现身，挥手射出几朵银花，后面白圭大叫道：“小心！会爆炸！”
剑少举起长铗，剑老举起轻吕，剑狂举起巨阙，狂挥乱舞，唯恐被爆开的银花击中。
但银花根本没爆，就是几朵寻常的银花首饰。
射雕将眼疾手快，一箭正中剑奴的肩头，双戟将趁机补上一击，戳中剑奴腹部，剑奴狂叫一声，不支倒地，再无一战之力。
林枫晚连使诡计，帮助楼里的兄弟解围。白圭气急败坏，带着十几人在后面追。
他再也顾不得身份，与对方单打独斗，仗着人多，争取尽快解决掉林枫晚。
林枫晚一面与古剑会的人周旋，一面留意道场那边的动静，此地双方激斗良久，难道里面的人毫无觉察？
古剑会今夜大举出动，有备而来，那么国师一定还在里面。但，为什么里面毫无反应？
国师会出事吗？
林风晚坚信不会，因为她见过国师，感受过国师身上无敌的气场，国师的武功修为，已经达到一种她无法揣测的地步。
其实在古剑会、黯然销魂楼众人踏入广场的那一刻，国师已经了然于胸。
国师在寂静空旷的讲经堂，潜运天视地听大法，查看道场内外，方圆数里的气息变化。
此法传自昔日魔教广目神煞凌化虚，类似龟息，屏蔽本身眼、耳、口、鼻、身、意六识，纯用一种无形无状的思感去感应天地间的元气，元气随着万事万物的变动而变。
事物有变，元气便会顺应而变。
天视地听何等神妙，所以国师知道古剑会的人来了，黯然销魂楼的人也来了。
双方的对话、打斗都在她的感应当中。
不过她没有动，因为有三个强大的敌人正在向她靠近，她必须先解决这三个人。
有趣有趣，古剑会哪里去找来的高手？来者很强、非常强，强到了可以和魔教三十六煞媲美的地步。
国师甚至在想，如果这三人和剩余的几个神煞如广目、七绝、百胜、烈火、万化千变比武的话，到底谁输谁赢呢？
外面的战局她不担心，国师智慧如海，算无遗策，怎么可能让秦虎的爱妻出事？
无伤大雅，让他们打一打好了，古剑会迟早会得到清算。
国师盘坐在蒲团之上，身穿淡红色金边长裙，气度高雅雍容，忽地一笑，说道：“佳客光临，没什么可招呼的，请进来叙话如何？”
有人咳嗽几声，慢慢地踱步入内。
那是一个极老极老的老头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柄剑，那柄剑年月古老，比老头子老得多。
剑身上斑驳不堪，不知道是铜锈铁锈还是陈年血迹？
堂内并无灯烛，但对于内力高深的人来讲，跟白昼也无区别。
国师看了看，问道：“好剑！此剑有磅礴之气，不知饮尽多少人血？”
老头子目光有些呆痴，只是望着手中剑，喃喃道：“剑道式微，知音难觅啊，想不到国师便是知音。”
国师道：“剑有道，为何道？”
老头子道：“剑为心，剑为神，剑为命。”
国师道：“剑乃身外物。有挂碍。”
老头子道：“剑命合一，无碍。”
国师道：“无中生有，有迹可循，即可破。”
老头子道：“天下万物无不可破，先立后破，破而再立。”
国师一边说，一边留意，除了眼前的老头子，堂内还有二人，一个人身法飘忽不定，鬼魂一样一直在四周出没，好像一个无形的影子。
另一个人气息若有若无，躲在暗处，如果不是天视地听大法，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暗处潜伏的这个人，随时随地会现身一击，此人才是三人之中的内力最强者！
国师根本不惧，抽出身下一把刀，此刀刀身黯淡，隐隐有几星火光闪现，刀刃弯弯曲曲的类似火焰状，笑道：“阁下品品，我的刀怎样？”
国师所持之刀，名唤“小赤炎”。赤炎刀全名为：赤焰燎原刀。共有两把，一把大赤炎，为圣教烈火神煞随身宝物，一把小赤炎，藏于南天魔教藏宝洞中。
南天魔教的藏宝洞，收集天下各种奇兵异器、武功秘籍、毒药毒物，国师还叫作老幺的时候，修炼过烈火神煞的“无妄火神功”，因此对小赤炎极为钟爱。
大小赤炎据传来自西域万里之外的火山山顶，火山终年烈焰浓烟冲天，有人无意中寻得几块矿石，非铁非石，加入精铁，锤炼而成两把宝刀。大小赤炎质材蕴含火气，小赤炎更是可以吸收地热，用来施展“无妄火”神功，倍添无穷威力。
老头子打量几眼，浑浊的眼睛一跳，嘶哑着声音说道：“好刀！好刀！不愧天地造化之宝物。”
国师长身而起，娇笑道：“本应以刀会剑，不过我比较讨厌嗡嗡乱叫的苍蝇。失陪了！”
她身影忽地消失，老头子大吃一惊。
下一刻，国师出现在那道飘忽的身影身后，格格笑道：“好玩，咱们来抓抓迷藏！”
白圭走访云台山，请来三个年近百岁的老怪物。先走入讲经堂、手捧宝剑的老头子是剑痴，那飘来飘去、身法不定的是剑鬼，潜伏在某处不露面的则是剑残。
剑痴本来打算先出手，缠住国师，剑鬼一旁配合，扰乱对方心神，剑痴埋伏，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哪知国师根本不依常理，瞬间就缀到剑鬼身后，紧紧跟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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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一半时间在京城，一半时间在外地，她深居简出,喜好清静，早就向朝廷提出遣回护卫兵士的建议。
因此在这个京城流血夜，入夜时分，整个太一道场没有兵，没有女官、没有仆人，没有信徒。
城中御林军频繁调动的时候，傅抱月、女官、仆人便已送到城中某处大户的府邸避难。
国师智珠在握，仿佛早有预料，今夜将是一个刺激而惊险的夜晚。
所以她留在道场，等待即将到来的强敌。强敌已至，就潜伏在道场之外。
来了，空寂无人的广场此刻有客来访。
那是一群轻衫剑客，腰悬长剑，神色肃穆，当先两人，正是古剑会的会长古松及大供奉白圭。
为了完成信王殿下的嘱托，对付国师，古剑会精英尽出，除了少会长古峰、剑少、剑老、剑狂、剑奴，还有六七十个会中高手。
凭借实力如此强大的阵容，古松、白圭等人认为，即使面对天下任何一位高手，都绰绰有余。何况他们还有更厉害的帮手潜伏。
那是剑术通神、内力臻于化境的剑痴、剑鬼、剑残。
古剑会千年渊源，真正的实力深不可测。
圣教呢？圣教高人辈出，或者可以抗衡。不过，他们的高手远在总坛，远在各地。
而京城的江湖,此夜是古剑会的天下。
这些剑客才走了一半广场，忽觉气氛有异，齐齐停住了脚步。
因为从广场的另外一侧，迎上来另外一群人，步履轻捷，从容而镇定。
白圭双眼瞳孔收缩，沉声道：“林枫晚！黯然销魂楼！”
为首的果然是京城第三高手、号称暗器轻功双绝、曾经的京城第一美男子——林枫晚。
后面紧跟着谢老、鬼面将、双戟将、赤脚将、射雕将以及四十多个楼里的兄弟，众星捧月般将她簇拥在中间。
林枫晚今夜改了男装，一袭白衣，头戴银冠，更显得儒雅俊秀、英气勃勃。情场老手、少会长古峰更是看得口水直流、心跳加速。
林枫晚微笑道：“天色已晚，诸位要向国师问道，请明日再来罢。”
古松不悦道：“林楼主，本会一向与黯然销魂楼井水不犯河水，楼主何故有心阻拦？”
林枫晚抿嘴一笑道：“哎呀，这个要怪我家那个秦虎，你们不知道，国师就是他的家里人。家里人出事，你说他能不管吗？但这个秦虎啊，整天到处乱跑,不知在哪里发疯呢。他不管，我只好替他管。”
古松万万没有料到，黯然销魂楼跟国师之间，还有一层深厚的渊源，不由得脸色铁青，一时无言以对。
双方摆明车马对峙。黯然销魂楼虽然人少了一些，但暗器、毒器层出不穷，实在是棘手的劲敌。
白圭淡淡道：“楼主存心与本会为敌，白圭不才，愿再次领教楼主的高招。”
两年之前两人有过短暂的交锋，那是京城四大帮会围攻蒙面杀手的那一次。
那次，为了营救甘三娘及她的义兄，秦虎、林枫晚通过谈判，使了点手腕，逼退古剑会、鱼蛇帮及九曲庭院。二人不曾正面较量，所以不算真的交过手。
林枫晚道：“白老师请！”
古松冷冷道：“还等什么，都动手罢！”古剑会剑客齐刷刷拔出长剑，步步向黯然销魂楼众人逼近。
林枫晚对白圭，谢老对古松，赤脚将、鬼面将、双戟将、射雕将对古峰及剑少、剑老、剑狂、剑奴，剩余人等去战其他剑手。
战局一开始便呈现白热化趋势，双方毫不留手，誓要拼个你死我活。林枫晚深知白圭的剑术，根本就不想与他缠斗，展开轻功，足不沾地，如风中柳絮一样围着对方飞舞，手中的金花、银花、铁花、银针、飞星等诸类暗器间或发射，既不让白圭近身，又让他随时分神应付。
白圭空有一身绝顶剑法，但轻功方面逊了一筹，只能追着对方不断出剑，剑尖上青芒大盛，几次都差点触及林枫晚的身体，可惜都被她险险避开。
他也不敢放开林枫晚，去攻其它对手，因为一旦林枫晚腾出手来，施发诡异难测的暗器，古剑会的人可就有苦头吃了。
所以二人一追一走，尽在众人外围兜圈。
谢老对阵古松情况又不同，古松武功剑法堪称超一流，谢老论武功是不及的，不过他精于制毒用毒，暗器自成一派，挥一挥袖，便有一小团毒雾发出，古松投鼠忌器，进两招，退几步，无法放手一搏。
其实他不了解，黯然销魂楼的暗器虽然有毒，但林枫晚秉承家训，立下严命，楼里用的都不是致命的剧毒，无非使对手失去意识或者丧失战斗力而已。
谢老除了施放毒雾，手中一支长杆铁称，点戳划拿，用的乃是点穴招数。
长杆铁称平时用来称药、分药，关键时变成一件凌厉的兵器。
两人斗了十几招，古松忽然长剑一抖，刷刷数剑，使一招北斗七星式，剑尖瞬间指向对方全身上下七处要害，攻敌之必救。
谢老来不及挥出毒雾，手忙脚乱招架，手臂上中了一剑，他临危不乱，侧身弯腰就地一个打滚，闪开其余的数剑。
古松急步上前，提起长剑疾刺，准备一剑结果对方性命。
忽闻脑后一道细微的声响，他不愧高手，长剑猛地举过头顶，也不回身，反手画个半圆，叮的一声，击飞偷袭的暗器。
原来林枫晚见谢老危急，觑个空子，飞身过去，发了一支银针。
白圭哪会放过机会，趁林枫晚分心去救谢老，身法略一迟缓的当口，
长剑前指，内力海啸般爆发，剑芒霍地高涨，直插林枫晚背心！
林枫晚来不及回头，右手向后一挥，喝道：“着！”
她的手中，忽然爆出一道亮光，亮光虽小，却极为刺目。
白圭一惊，他本来就十分忌惮对方的暗器，这道亮光甚为奇特，与之前林枫晚所发的暗器截然不同。
难道是对方深藏不露的必杀技？他不及细想，刹那间回剑向亮光斩去。
然而他一剑斩了个空，亮光就是亮光，空无一物。
林枫晚手中拿了面小小的铜镜，促狭地笑笑。
那道亮光哪里是什么暗器，却是铜镜反射的月光。
她来不及转身施发暗器，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一面小铜镜，反手向后，正面朝上，反射天上月光，口中故意呼喝，居然骗过白圭，逃过一劫。
平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白圭，勃然大怒，挥剑再上。
林枫晚却不给他机会了，缩身往正在激战的人堆中一钻。
剑少、剑老等人跟鬼面将、赤脚将几个，兵兵邦邦打的正热闹呢，忽见林枫晚现身，挥手射出几朵银花，后面白圭大叫道：“小心！会爆炸！”
剑少举起长铗，剑老举起轻吕，剑狂举起巨阙，狂挥乱舞，唯恐被爆开的银花击中。
但银花根本没爆，就是几朵寻常的银花首饰。
射雕将眼疾手快，一箭正中剑奴的肩头，双戟将趁机补上一击，戳中剑奴腹部，剑奴狂叫一声，不支倒地，再无一战之力。
林枫晚连使诡计，帮助楼里的兄弟解围。白圭气急败坏，带着十几人在后面追。
他再也顾不得身份，与对方单打独斗，仗着人多，争取尽快解决掉林枫晚。
林枫晚一面与古剑会的人周旋，一面留意道场那边的动静，此地双方激斗良久，难道里面的人毫无觉察？
古剑会今夜大举出动，有备而来，那么国师一定还在里面。但，为什么里面毫无反应？
国师会出事吗？
林风晚坚信不会，因为她见过国师，感受过国师身上无敌的气场，国师的武功修为，已经达到一种她无法揣测的地步。
其实在古剑会、黯然销魂楼众人踏入广场的那一刻，国师已经了然于胸。
国师在寂静空旷的讲经堂，潜运天视地听大法，查看道场内外，方圆数里的气息变化。
此法传自昔日魔教广目神煞凌化虚，类似龟息，屏蔽本身眼、耳、口、鼻、身、意六识，纯用一种无形无状的思感去感应天地间的元气，元气随着万事万物的变动而变。
事物有变，元气便会顺应而变。
天视地听何等神妙，所以国师知道古剑会的人来了，黯然销魂楼的人也来了。
双方的对话、打斗都在她的感应当中。
不过她没有动，因为有三个强大的敌人正在向她靠近，她必须先解决这三个人。
有趣有趣，古剑会哪里去找来的高手？来者很强、非常强，强到了可以和魔教三十六煞媲美的地步。
国师甚至在想，如果这三人和剩余的几个神煞如广目、七绝、百胜、烈火、万化千变比武的话，到底谁输谁赢呢？
外面的战局她不担心，国师智慧如海，算无遗策，怎么可能让秦虎的爱妻出事？
无伤大雅，让他们打一打好了，古剑会迟早会得到清算。
国师盘坐在蒲团之上，身穿淡红色金边长裙，气度高雅雍容，忽地一笑，说道：“佳客光临，没什么可招呼的，请进来叙话如何？”
有人咳嗽几声，慢慢地踱步入内。
那是一个极老极老的老头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柄剑，那柄剑年月古老，比老头子老得多。
剑身上斑驳不堪，不知道是铜锈铁锈还是陈年血迹？
堂内并无灯烛，但对于内力高深的人来讲，跟白昼也无区别。
国师看了看，问道：“好剑！此剑有磅礴之气，不知饮尽多少人血？”
老头子目光有些呆痴，只是望着手中剑，喃喃道：“剑道式微，知音难觅啊，想不到国师便是知音。”
国师道：“剑有道，为何道？”
老头子道：“剑为心，剑为神，剑为命。”
国师道：“剑乃身外物。有挂碍。”
老头子道：“剑命合一，无碍。”
国师道：“无中生有，有迹可循，即可破。”
老头子道：“天下万物无不可破，先立后破，破而再立。”
国师一边说，一边留意，除了眼前的老头子，堂内还有二人，一个人身法飘忽不定，鬼魂一样一直在四周出没，好像一个无形的影子。
另一个人气息若有若无，躲在暗处，如果不是天视地听大法，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暗处潜伏的这个人，随时随地会现身一击，此人才是三人之中的内力最强者！
国师根本不惧，抽出身下一把刀，此刀刀身黯淡，隐隐有几星火光闪现，刀刃弯弯曲曲的类似火焰状，笑道：“阁下品品，我的刀怎样？”
国师所持之刀，名唤“小赤炎”。赤炎刀全名为：赤焰燎原刀。共有两把，一把大赤炎，为圣教烈火神煞随身宝物，一把小赤炎，藏于南天魔教藏宝洞中。
南天魔教的藏宝洞，收集天下各种奇兵异器、武功秘籍、毒药毒物，国师还叫作老幺的时候，修炼过烈火神煞的“无妄火神功”，因此对小赤炎极为钟爱。
大小赤炎据传来自西域万里之外的火山山顶，火山终年烈焰浓烟冲天，有人无意中寻得几块矿石，非铁非石，加入精铁，锤炼而成两把宝刀。大小赤炎质材蕴含火气，小赤炎更是可以吸收地热，用来施展“无妄火”神功，倍添无穷威力。
老头子打量几眼，浑浊的眼睛一跳，嘶哑着声音说道：“好刀！好刀！不愧天地造化之宝物。”
国师长身而起，娇笑道：“本应以刀会剑，不过我比较讨厌嗡嗡乱叫的苍蝇。失陪了！”
她身影忽地消失，老头子大吃一惊。
下一刻，国师出现在那道飘忽的身影身后，格格笑道：“好玩，咱们来抓抓迷藏！”
白圭走访云台山，请来三个年近百岁的老怪物。先走入讲经堂、手捧宝剑的老头子是剑痴，那飘来飘去、身法不定的是剑鬼，潜伏在某处不露面的则是剑残。
剑痴本来打算先出手，缠住国师，剑鬼一旁配合，扰乱对方心神，剑痴埋伏，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哪知国师根本不依常理，瞬间就缀到剑鬼身后，紧紧跟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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