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镇山_巫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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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镇山

  我们先来到东屋,这里边只放着一张‘床’,整面墙壁都无遮挡。。。

  外公靠在左墙角上了板凳,将‘毛’笔沾满了墨汁,一笔点下去,从墙头一直画到底,犹如尺子量的一般笔直。这一笔足见功力,放在往常就该有喝彩声,可今天事情不寻常,大家伙儿都屏住了呼吸,没一个人说话。

  接下来,外公开始反常规了。

  竖线的两端向内收在一起,一般都是画菊‘花’纹,可这次外公两笔收尾,留下的却是锋利的箭头。别人虽然不懂,可这样的图案大家却是头一次见,房间内开始有些嘈杂,围观者小声议论。

  外公根本不为所动,让我一路捧墨跟着他,很快,东山墙的边框完成。

  接下来,按照惯例,是在柱子边画上戏耍蝙蝠的童子,或者鲤鱼,这寓意着“年年有余”和“童子拜福”。

  可出乎大家预料,外公顶着山墙中心,很快就勾勒出一个兽形。随着一笔笔画下,等轮廓渐渐清晰,人群开始大声喧哗,外公画的竟然是一只伏在地上瞪着眼睛的‘花’狸猫。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外公后退两步走到我前面,把我挡在身后。让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就听人群一片尖叫,一条大蛇飞快从人丛中蹿出了房间,当场就吓倒了好几个。

  外公似乎早料到这一幕,神‘色’一点不惊,拍了下我脑‘门’,“跟我去西山墙。”

  外公刚走进堂屋,挤在后面看热闹的人全跑出了屋子,再也不敢跟在后面了,现在去往西屋的只有我们爷孙俩,还有搬凳子扶梯的家主父子。

  西山墙的边框画好,这一次外公仍然是顶在山墙中心作画,不过这次画的不是狸猫,而是一只趴在地上的厉鬼,双目通红,头生‘肉’角,背后背着一把三股叉。

  画刚完成,外公开始往我前面走,那父子俩有了刚才的经验,立刻拿着锄头瓦锹戒备。果不其然,墙角一口箱子后绿影一闪,那条大蛇又蹿了出来,飞快游进了堂屋。

  他们三个大人追了出去,我跟在后面看,这条蛇这次没有躲起来,竟然游上了大‘门’梁,在‘门’头上慢慢翻滚蠕动。

  外公阻止了准备上去打蛇的父子,领着人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门’,把围在前‘门’的人驱散,然后接过我手里的墨盆,开始就地作画。

  这一次他画的很粗糙,只能大概看出是条蛇,他一路往大‘门’口画,越来越长,一直画到了‘门’板,继续往上延伸,就在最后一笔接触到‘门’梁的时候,外公扔了笔就跑。

  他这一跑,外面本来就紧张兮兮的乡亲们吓得一哄而散,紧接着就看见一条大蛇顺着他画出的印记,从房子里飞快游出来,钻进了一旁草丛。

  父子俩提着农具就要追,又被外公喊住,他说:“你们现在打死那条蛇也没用,真正出问题的,恐怕是你家‘门’梁。”

  由于蛇已经跑了,大伙儿也没那么害怕了,听见外公的话,人们又全都挤进了屋子看热闹。家主搭梯子爬上去一看,顿时脸都气变了‘色’,跳下来大喊:“去找柳木匠,把他给我逮住!”

  年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爹都去了,他也赶紧跟在后面追。

  好事的乡邻们挨个爬上去看,下来后都面无人‘色’摇着头,等所有人都看过一遍后,爷爷竟然把我也抱上去看。

  说真的,我看到了后,并没有别人那么害怕,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也许是因为有外公这个靠山。

  ‘门’梁上,最靠里的角落,7根棺材钉一字排开,盯着一条蛇蜕下来的皮,崩的笔‘挺’。

  下面人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柳木匠也喜欢年宝的未婚妻,不过因为年纪比较大,人家姑娘不答应。也有的说,这纯属胡说八道,两家还是老一辈子结下的恩怨,言之凿凿。

  究竟怎么回事,我们反正是搞不清,事后也无法查证,因为柳木匠跑了。

  柳木匠自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师傅在外做手艺,那时候的木匠可不像现在,都是一走几百里揽活的。年宝和他的父亲终究没有找到人,不过后来听说,柳木匠在青阳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真假不可考。

  等父子俩气冲冲回来后,事情还没有完,那姑娘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清醒不过来。

  外公让他们在外墙架上梯子,三个人爬上去一看,一棵“瓦松”长在了屋顶上。

  这个“瓦松”我不知学名叫什么,外形有点类似松树,不过是一种小灌木,只会生长在小瓦上,一般只有老房子屋顶才有。

  后来据我外公说,只有家里进过了蛇,屋顶上才会长这个东西,而这东西也是一味‘药’,功能是驱邪宁神。那姑娘其实并没什么事,只不过受了过度惊吓,用‘药’调养下就好。

  不过,惊吓并不都一样,被人吓和被蛇吓完全是两码事,这棵因蛇而生的瓦松,正好对症。

  外公把这棵瓦松拔下来,嘱咐他家人晒干后,五碗水熬成一碗水,给那姑娘喝下去,最好能喝吐了,然后病症自愈。

  做完了这些,我们在这家的事情也就完成了,接过主人家的红包、猪‘肉’后,就踏上了归途。

  来年年初四,年宝带着他的媳‘妇’来了外公家拜年,千恩万谢,姑娘除了似乎变瘦了点外,再无异常。

  时光荏苒,匆匆又两年过去,转眼我在外公家已经呆了八年。这八年当中,我是吃得下睡的香,原本孱弱的体质渐渐好转,长成了个敦敦实实的“小伙子”。期间外公经常被人请出去办事,却再也没有带过我,任由我哀求都无济于事。

  有一次在我的百般纠缠下,外公终于跟我‘交’了底,他当初跟随那个老道,不但学会了扎纸,还学了一‘门’已经被列为禁术的法‘门’——巫术。

  巫术传自上古,巫咸在灵山蒸卤土,得到了纯净的结晶盐,这一奇特的过程被原始先民视为仙术,对他顶礼膜拜。巫术就此流传开,并且又相继诞生了九位著名的大巫,和巫咸一起被称为灵山十巫。

  最开始,巫术研究的是自然万物生克制化,用现在的话说,这是一‘门’涵盖生物、化学、物理,玄学以及‘药’理学等等的综合学科。

  由于涉及范围太广,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巫术开始细化分类,诞生了无数分支。后世的祝由术、易学、厌胜术、道术、降术等等,无不是巫术的细化发展。

  巫术发源于新石器时代,那时候人类还处在‘蒙’昧中,研究内容难免带有浓郁的原始‘色’彩,到周朝后,由于跟不上人类社会的发展,逐渐没落,汉朝时更是被天子所禁,彻底消亡。

  当初教他的那个老道俗名叫李天水,出家前另有一重身份——清末著名金石学家王懿荣的学生,全程参与了甲骨文的发掘和破译。正是在对甲骨文的研究中,李天水破译了部分上古巫术的“密码”,献宝似得送到了老师王懿荣面前。

  破译了上古巫术,在李天水想来,这绝对是重大发现,然而等他把研究成果展现在老师面前后,不但没有得到褒奖,反而被严厉批评,并叱令让他把所有研究成果销毁。

  李天水当然不甘心,假意答应,带着研究成果偷偷溜了。

  他北上京城,想把成果奉献给清廷,可这个举动,差点让他送了命。那时候的朝廷内尊儒术,外尊西洋科学,根本就不会允许这个上古学说存在,并且早就把巫蛊之术列为异端邪‘门’。

  李天水再一次逃了出来,由于已经成了逃犯,他只得隐姓埋名,在这个小道观里做了道士,继续他的巫术研究。

  由于甲骨文晦涩难懂,李天水破译的只是一些片段,根本没法系统学习,于是他干脆就用领会的巫术要领,开始自创法‘门’。不得不说,这个人果然厉害,几十年苦心孤诣下来,他还真的走出了一条独特的路子,既有别于上古巫术,也和现有的所有道法方术不同。

  小有成就后,下一步就是寻找传人,总不能把一辈子的心血带进土里吧?只是巫术已经被列为邪‘门’歪道,不能公开,他又只是个落魄道士,稍微资质好点的苗子压根就轮不到他。

  恰在这时,我外公被送进了白云观,李天水当时‘激’动得恨不得给外公磕个头,您可算是来了……

  外公这人聪明,又有不错的文化底子,人品也好,这简直就是天上掉宝了。

  在外公发誓不外泄后,就成了李天水唯一的弟子,开始跟随他学习改造版的巫术,直到老道去世。

  关于老道死这一段,外公语焉不详,显然不愿多提,他指着自己的眉心对我说:“其实,我早就准备把巫术传给你,只是你的年纪还小,现在就学不合适,按照规矩,得满十岁。”

  外公眉心有天然的“川”字,相貌显得很威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他眉心里也有个淡淡的疤痕,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打从我出生起,外公就把我定为唯一的传人,感情他老人家早就惦记上了。

  那时候我已经九岁,心智初开,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听说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却不能学,心里就跟猫爪似得难受。好在也就差一年,忍忍也就过去了。

  转眼夏天到了,漫长的暑假开始,炎热挡不住我那颗躁动的心,这个我出生以来温度最高的夏季,似乎注定会发生点什么。

  我一直以来有个很大的遗憾:不会水……对于北方孩子来说,这可能很正常,可在水网的江南,男孩子不会水,绝对会被小伙伴们耻笑。于是这年的暑假,我背着外公开始偷偷实行自己的计划——学游泳。

  外公家的村子东面和西面各有一个池塘,两个池塘的名字很简单——前塘和后塘。前塘很小,呈现不规则的梯形,最长的一边也不过百米,这里水浅,村民们日常在这里洗洗涮涮,作为生活用水池塘。

  后塘很大,说是一个小湖也不为过,离村子有一段路程,在一片广袤的农田中心。水质清澈甘冽,水草丰茂,被村民们用来做饮用水,同时还是附近男孩子们的“游泳池”。

  那时候还没人家有空调,电风扇都是稀罕物,夏天解暑的方式就两样:蒲扇……洗澡。

  这洗澡指的不是在家里用澡盆洗,而是下池塘泡着,那是真凉快,顶着荷叶也晒不着,还能顺手摘莲蓬、菱角解馋。

  每到暑假的时候,后塘就成了村里男孩子的天堂,见天人不断,搞得‘女’孩子们都不敢接近那里。为啥?那年月小男孩下水都是光屁股的……

  记得,那是暑假刚开始不久,领了成绩单的第二天,因为考了个还算不错的成绩,我彻底从恐慌中解脱了出来,开始了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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