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第七百三十六章_红楼之逆贼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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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6、第七百三十六章

  掉入粪坑真不是王二公子的错。大路忽然飘来一阵恶臭,因想也许是左近有五谷轮回之所,遂命跑快些。谁知前遇大石堵路,马匹难行。只得先行下马,徒步翻过石头。才刚走十几步,好端端的路面忽然塌陷。

  护卫急忙将他救出来,跪了一地请罪。王二公子满脸污垢的微笑道:“幸而不是荆棘坑剑刃沟,否则焉有命在。我这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遂换了干净衣裳,忍着味道朝前寻找人家好弄水清洗。然而走了不远的路又遇上大石头。这回护卫们仔仔细细搜查一番,什么也没有。再前行,遇上第三处大石头,依然什么都没有。

  众人此时已知道被整了。只死活猜不出是谁。王二公子在长安呆了些日子,自觉礼数周全、并未得罪地头蛇。斟酌片刻,命先折回去。

  远处山石后头欧阳四爷亲自举着千里镜,见他们走了、好不泄气:后头还有好些东西呢。石管事拍手道:“四爷,如何?我早说了别一次弄那么多吧。”

  四爷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会走?”

  “知道。”石管事道,“我经历的事儿多。有人不信邪、一条道走到黑,也有人察觉到不对立马掉头。这样随身带着四名高手护卫的主子,他自己想乱跑也没人敢由着他啊!”

  四爷哼道:“胆怯之辈。”

  石管事看了他一会儿,认真道:“四爷。跟亲家老爷过来这些日子,四爷待我极尊重,我也敬四爷。冒昧说几句。”

  欧阳四爷看他神情凝重,忙说:“我没把石管事当奴才,你是个人才。请赐教。”

  石管事道:“四爷你搁在年轻人里头也不算小了,性子和金陵的瑛小爷早年相似。可那个‘早年’他比你小得多。较之他,你太过直心肠。好就是好坏就是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俗称好骗。”

  四爷自是不服气:“我如何好骗了。”

  石管事想了想:“四爷可否听我详尽掰扯掰扯我们亲家老爷夺人功劳之事?”

  “那有什么好掰扯的。罢了,你说。”

  “我们亲家老爷大了钱将军差不多有十岁。当年二人都是少将军,因老子管不住,交到宁国公贾代化之弟贾代信手中。贾代信惯使计谋。乌龙岭大捷固然是钱将军领兵,计策却是贾老将军所定。这个功劳,正经应当算在老贾头上才是。”

  欧阳四爷笑了:“那是你主子的伯祖父,你偏心眼子。”

  “叔祖父。四爷不信,回家自问你祖父去。”

  “也罢。那又与王子腾何干?”

  “没干息。可当年本朝太.祖还在呢。钱将军他爹也是一员将领,如何没替儿子据理力争、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欺负?甚至还让儿子跟着姓王的小子混?”

  欧阳四爷愣了。半晌道:“将领也分三六九等,钱将军之父不见得能见得到太.祖爷。”

  “彼时风云未定,老钱小钱一怒之下改投别处,或是寻个地方占山为王,弄出点响动来至少能让让太.祖爷知道这件事。打仗时抢军功最损己方士气。说不定就把王子腾给阵前咔擦了。”

  “王子腾后来没抢人家军功了?”

  “难说。他性子狡猾,知道谁的能抢谁的不能。再不济,钱家不该收王家的银子。些许硬骨头应该有吧。他们收了钱,王子腾觉得军功是买来的,天经地义当成他自己的。”

  欧阳四爷不觉点头:“确不该收钱。”

  “王家老头给完了钱,悄悄跟太.祖爷请罪。”

  四爷一惊:“这么说太.祖爷知道?”

  石管事冷笑一声:“王子腾一不疯二不傻。全军多的是将才,焉能让那位做副手?”

  四爷立时道:“太.祖爷安排的!”

  “先帝安排的。抢走自己少年奇功之小人成日在眼前晃悠,还是顶头上司。钱将军便是明着插在王子腾身边的匕首。这事儿,王子腾一旦公开认错,反倒成了不愿意被天家捏住把柄。”

  欧阳四爷好悬当机。“这……错综复杂。”

  石管事呵呵两声。“当时钱将军才十八.九岁,王大人年近三十。硬生生抢了小兄弟拿性命搏出来的军功。无耻给无耻他妈开门,无耻到家了。”他一摊手,“可四爷你听了我一番巧舌如簧,不就心思动摇了么?你这不叫好骗叫什么?”

  欧阳四爷懵逼。半晌惊异道:“老石,那是你主子的岳父!”

  “你看吧,小小年纪固定思维。我主子的岳父,我如何就非得偏袒他不可?”石管事正色道,“亲家老爷数十年戍卫京师,不曾出半点纰漏。忠君护友,竭心尽力。赦老爷是个正经混蛋,全靠岳父教导我们贾大人。四爷,王子腾夺人军功是事实,这些也是事实。有句话叫正义虽迟到、不会缺席,此言大谬。世人皆知乌龙岭大捷姓钱,而钱家已因造反灭门。世人皆知王子腾夺人军功,他依旧飞黄腾达。日子越久乌龙岭越不要紧,官印越要紧。若无实证,史官岂敢尊反贼而辱重臣?故此,百年后史书上,乌龙岭大捷稳稳的在王子腾名下。”

  欧阳四爷默然无语。

  石管事忽一巴掌拍响山石,朗声道:“然四爷你竟当我的面说瞧不上姓王的。独此一句,我敬你是条汉子。我知道你不会做卑鄙之事,我不仔细提防你,我愿不图酬劳帮你。”他微笑道,“谁都没法子奈世人何,自家心中磊落便好。”

  呆了半日,欧阳四爷竖起大拇指:“常言道,仗义每多屠狗辈。石大哥,我姓欧阳的也敬你是条汉子!”

  二人相视而笑。

  说话间王二公子等已没了影儿。四爷领着人收拾妥后头几处陷阱,垂头丧气往回走。亲兵们宽慰少将军不成,求石管事:“您也帮着劝劝。”

  石管事道:“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他就知道了,坑不在多、管用才好。”

  欧阳四爷瞪他:“偏是石大哥促狭。”又说,“若能查到他身份就好了。”

  石管事一愣:“我没告诉你么?”

  “没啊。你知道?”

  “他来过我们松江好多回。庆王世子,通常自称庆二爷,这回不知什么缘故改称王二爷了。兴许是庆二爷这马甲已尽人皆知。”

  四爷皱眉,半晌道:“那假货如何扯上端王?”

  石管事沉思片刻:“这个……四爷的脑子怕转不过来。回头我跟老元帅说去。”

  “喂!你瞧不起我!”

  “你真转不过来。”

  欧阳四爷怏怏不服。

  回到欧阳家宅邸,刚进大门便有位老兵迎上来行礼道:“四爷,大帅让你立时去见他。”

  石管事眨眨眼,低声道:“喂,老头子是不是知道?”

  四爷咧嘴:“多半知道。”

  遂同去书房。一路上安安静静,连根人毛都没有。

  寻常武将家的书房,要么是摆设、要么搁的全是兵书。欧阳盛书房里倒什么书都有。老爷子端坐窗前,见孙子进来了头也不抬。半晌,悠然道:“成了几个?”

  欧阳四爷垂头:“回祖父,就一个。”

  “什么坑。”

  “粪坑。”

  老头忍俊不禁,又沉下脸:“你知道那是谁么。”

  “知道。”四爷扭头瞄一眼石管事,顺带挤眉弄眼。“石大哥认得。”欧阳盛眉毛一抖:出去玩了一趟,石管事变石大哥。

  石管事只好上前打千儿:“奴才在江南见过庆王世子几回。”

  “是他?”

  “是。”

  四爷忙说:“石大哥说,他知道许多弯弯绕,只告诉祖父。”

  “我的意思是四爷听不懂,大帅必能明白。”

  “一个意思。”

  “显见不是一个意思!你那话听着像是什么机密似的。”

  欧阳老头有些好笑。“罢了。石管事,你说。”

  石管事再行礼,正色道:“本月上旬,宫里头又生了位公主。不知什么缘故,额……”

  缘故就是林黛玉命薛蟠向端王世子密信进言,撺掇朝中全部跟皇帝不对付的人马,随便站成两边,分别上书求立五皇子或十一皇子为太子。每回上朝都跟打群架似的,长如长城的奏折你刚念完我接着念。不党不群的儒生难免被裹挟进去,不由自主站队。横竖只给两个选项,要么立长要么立嫡,其余诸位悉数忽略不计。九皇子碰巧在其余诸位当中,皇帝日日心气不顺。

  后来还是梁廷瑞给出了个计策,让皇帝好生捧一捧六皇子,先带出个其他选项的水花来再说。然而才刚捧了小六不到十天,他就领着姬妾出城踏青、狠狠的踏了回秧苗。各色弹劾折子霎时好似满城飞絮。

  这个其实是夏金桂给惹出来的。夏美人娘家富裕性子刁横,对心腹嬷嬷言听计从。嬷嬷乃魏老太君所派,诚心报复六皇子打魏家孙媳妇主意;梁廷瑞也是薛家的人。整件事皆为朱大郎所设圈套。

  如此,任何人提九皇子半个字,九皇子立时得让唾沫星子给淹了。皇帝愈发憋屈。他脸上的刀疤太深,消除不掉;那个东西暂无治愈之法。皇帝也是人,各种压力之下,已没精神处置正经政务。

  石管事轻声慢语跟欧阳盛解释当下朝局。长叹道:“乱啊,实在乱。恐怕会逼得太上皇……起那心思了。”

  欧阳盛大惊。“何至于此。”

  “大乱须大治。端王长于行伍。以治军来治国,虽不免粗莽,却能止乱。庆王狠厉兼圆滑,亦能止乱。欧阳大帅。若庆王府能得你相助,就算是兼得了端王的长处,龙椅指日可待。”

  欧阳盛皱眉:“就凭……他帮了老夫一名族中子弟,老夫便会助他?”

  石管事道:“奴才推测,他们原先的章程没这么快。大帅那位族中子弟,听四爷说才来没多久。”

  “是不久。”老头瞥了孙子一眼。

  “庆王本想着,等那位欧阳将军在您老跟前多混个两年,混得更亲昵些,他们再来个偶遇。第一回决口不提什么投靠。日常书信往来,逢年过节愈发热络,待时机成熟方表露真实身份。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本以为俄罗斯的仗还有的打呢,谁知太上皇一卷圣旨把端王给调了回来。本以为今上会先立十一皇子,等太上皇驾崩、他手里已拿稳兵权后再改立九皇子。庆王只需把今上的心思露给太上皇……哪个当爹的能忍儿子巴巴儿守着自己死?”

  欧阳老头一叹。

  “谁知朝中成了如此模样。”石管事道,“相当于决战提前了许多,原先稳妥的安排都得仓促上马。”

  欧阳盛缓缓点头。

  欧阳四爷抿嘴道:“如此说来,咱们今儿是白忙活一场,他还是会来的?”

  “自然会来,可四爷并未白忙活。”石管事微笑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此来原本便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做说客,信心极要紧。四爷挫了他的锐气。”

  欧阳老头盯着他:“你们贾琏投了哪位?”

  石管事连连摆手:“这种成了没多大好处、败了株连九族的事,我们大人才不沾呢!他自是开国功勋嫡长孙,还有忠顺王府做亲戚。哪里得闲费那个神去?再说,就上海那模式,一年给国库赚五年的税钱。谁是皇帝不得用他?”

  欧阳盛拍案:“有理。就咱们老欧阳家的军功,谁是皇帝不得用?”石管事一咧嘴,心想您老可真自信。

  欧阳四爷口没遮拦道:“可他们家心术不正。若被他们赢了,可会记恨咱们家不投靠?军功么,只看乌龙岭。”

  “嘶……”欧阳盛倒吸一口凉气。许久问道,“贾琏如何瞧今上。”

  石管事长叹。“不如老圣人。”

  “此话怎讲。”

  “老圣人所爱的静贵人,什么神仙人物儿,听着都羡慕。梅容嫔,额……”

  欧阳盛哼道:“不敢说便罢。”

  石管事谄笑两声,忽敛容道:“奴才确以为老圣人强过今上。”

  欧阳盛观其神态并非作伪,让他下去。石管事躬身退出。沉思良久,老头吩咐孙子,王二公子下回再来,再弄些恶作剧加以拦阻拖延时日。四爷领命。才刚要走,老头又让他再套套石管事。

  欧阳四爷自觉已跟石大哥肝胆相照,径直相问。石管事告诉他:“此事不知真假。静贵人之死有废后张氏姑妈掺合,老圣人并没连坐张后之子。今上却因张后盯容嫔的梢放逐两个挺不错的儿子。胸襟两样。”

  “明白了。”

  当晚,欧阳府飞出四只信鸽。

  石管事莞尔:欧阳盛这种封疆大吏,怎么可能跟太上皇没有单线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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