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第三百一十九章_红楼之逆贼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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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第三百一十九章

  魏家不愧是锦衣卫出身,做事快得可怕。得知魏慎的小老婆跟魏慎的堂弟私通后第三天晚上,冯四娘子暴毙,还给魏大人留了张长辈语气的告诫字条。

  不久便是王熙凤外出赴宴、人家要给她换老鳖汤的日子。林皖扮作厨房里的帮闲混着打杂,认出了另一个帮闲打杂之人的身形正是与冯四娘子田埂谈天那位,遂借机看清楚其容貌。那盅汤自然被徽姨派来的嬷嬷当场识破,主人家好不尴尬。

  王熙凤还极大方的说,“忙中难免出错。些许小事无须在意。”

  有位太太奇道:“贾太太倒不曾吓着。”

  王熙凤得意道:“我儿运道好,不用愁。”一副闺中少妇不知愁的模样。

  两个时辰后金陵收到画像,十三一眼认出来,另一个帮闲正是郝家的机密人物青蛇。薛蟠打了个冷颤:“这户人家光搬倒根本不够,务必快些弄死。”

  虽说快刀斩乱麻的借魏家之手坑死了冯四娘子,和尚一点都没轻松。

  此事当中,陈家等五皇子党显然是被利用的。青蛇与冯四未必有私情,但联系紧密。冯四知道魏慎的嫡子欲娶王熙凤的妹妹,顾四知道锦衣卫在谁家没有安置人手、知道毕得闲是权监的侄子、锦衣卫还查不出内奸。显然,郝家虽倒、他们的人依然活跃,且跟顾四互通有无。而屠狗小姐郝氏并不像有这么大的能量,吴太太早有脱离郝家之态,在吴家走亲戚的郝五亦不喜欢顾四。排除这三位真假姑奶奶,最大的可能便是青蛇之流。

  对于顾四、薛蟠是颇为放心的,因为底细大抵清晰。但郝家这群青字辈,他有点紧张。蒋家不是干机密差事的料,自从接手便外行管内行。被他们气了这些日子,青字辈很有可能念旧主、自发联络想帮郝家死灰复燃。

  思量许久束手无措,抬头看小朱满脸都是得意之色,薛蟠问道:“三当家想什么呢?”

  小朱悠然道:“晚上你告诉魏德远,青蛇是冯四的另一个姘头。”

  “本来就打算这么说。只是冯四已死,魏老大人未必找得到青蛇,就算找到了也难以验证。”

  “蠢和尚!”小朱鄙视了他一眼,“郝家就要死绝了。”

  “哈?”薛蟠好悬蹦起来,“贫僧刚才就为了这事儿愁得头发都没了!”他遂诉说原委。众人纷纷以为然,独朱大爷笑得神秘莫测。薛蟠乃深施一礼:“求三当家赐计。”

  小朱翘起二郎腿:“无计。你练练演技,晚上说得自然些便好。”

  “三当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三当家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小朱捻起一块玫瑰酥糖慢悠悠吃了,取帕子擦擦嘴擦擦手:“不告诉你。”薛蟠直翻白眼。

  好在旁人也不比薛蟠聪明。忠顺王爷问道:“朱儿,怎么回事。”

  小朱这才解释道:“魏德远终究是个老人家。一个侄子的小老婆跟另一个侄子私通,还不得气得七窍生烟?这消息是和尚给的,魏家必然核实过才会动手杀冯四。如今和尚又说她还跟别的男人私通,老魏压根不会疑心、更不会核实。他巴不得那冯四是个水性杨花、见男人就勾搭的贱人。”

  薛蟠连连点头:“如此就显得另一个侄子过错少些、可以原谅。”

  “若青字辈有心救回旧主,青蛇必不是诚心来江南联络顾四的——顶多顺便。”

  “联络屠狗小姐?”

  “更不是。”小朱正色道,“只怕特来联络老员外的——在苏州守着林家小傻子的那位。”

  “嘶——”薛蟠捏捏下巴。那孩子是监狱之外唯一的郝家男丁。“言之有理。那为何郝家要死绝了?”

  “自己想。”小朱伸了个懒腰,“我午觉没睡好,到隔壁补会儿。”站起来走了。

  众人干瞪眼拿他没法子。

  晚上薛蟠赶去留香楼通知魏德远。老头气得当场砸了茶盏子。

  薛蟠还假惺惺的说:“这事儿吧,魏慎大人自己的责任也不小。啧,年轻漂亮的女人孤零零丢在江南。就算当时带不走,过后安置到京城郊外嘛。”把小老婆安排去单身狗堂弟身边,亲手在头顶撒下草种。

  夏婆婆瞪他:“你懂什么。裘家是好惹的么?裘老侯爷最后悔的就是把女儿嫁给魏慎。那小老婆在江南好歹性命无忧,到京城可两说。”

  薛蟠摊手:“我觉得,冯四娘子虽没读过书,显然十分聪明。然而她终究只是个寻常女人,比经过特别训练的细作还比不了。所以那个青蛇应该是郝家特意派来勾搭她的,顺便教导她怎么从小叔子枕边套消息。郝家知道小叔子也是锦衣卫,官儿还不小。”

  魏德远背着胳膊在屋中走了半日,告诉夏婆婆:“让魏慎知道他被郝家的下人戴了绿帽子。他自己处置,全家帮他。”

  “是。”

  薛蟠只觉后脊背一冰。他想起来了。魏慎的性子不大好,擅公器私用,且睚眦必报。跟花团锦簇的门外汉平原侯蒋家不同,魏家可是祖传干锦衣卫的。郝家落到魏慎手里,基本是没什么活路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郝家在给魏慎身边安排女人时候,大概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反噬。

  为了让魏大人安安心心的报私怨,得想法儿让青蛇先生在江南多玩会子。改明儿去苏州逛逛,看能不能没事找点事出来。

  另一头,冯四既死,扬州陈家不免乱套。他们满门都是书生,并不擅长玩阴谋诡计。顾念祖又因军需商悉数陷落府衙大牢,困在金陵不得动弹。故此陈家竟不知如何是好。

  赵生本来就欠着不明和尚好几桩人情、且惧怕他有什么法力、又希望梅公子能远离夺嫡的破事,遂趁势向陈家胡说八道。说贾太太这个孩子投胎之前不明师父便知道了,可知是个有来历的。冯四娘子就是因为动了邪念,被保护准贾公子的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给收拾了。你们家里还有个运气不好的三姑娘,若再损点儿阴德……

  陈家爷们吓得脸色一水的煞白。陈老太爷毫不犹豫拍案:“也罢!”遂不再找王熙凤腹中胎儿的麻烦了。

  王熙凤本人自然半分不知,依然是个乐观自信的孕妇。

  没过几日陈家便替三姑娘定下婚事。泰州县丞乃陕西泾阳人,有个侄子今年二十三岁,已中秀才。陈家只听了地址就觉得极好,当即答应,还给了张颇值钱的嫁妆单子。全家上下齐心协力预备三姑娘出嫁,只差没在大门口贴上“送瘟神”三个字。陈三姑娘泪眼婆娑,跟继母讨要一块旧手帕。说来日到了西北,想家时可以拿出来看看。继母哭喊“我的儿啊——”,顺手就把手里那块给了她。陈三姑娘小心收起来。

  熊猫会也查出了陈家三房的旧事。陈三老爷的两任太太乃富商之女。虽是亲姐妹,却打小不睦。丈母娘偏心小的,大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因嫁入陈家,娘家当即变脸,跟巴哈狗儿似的围着先三太太恭维奉承。这位自是扬眉吐气。不方便报复亲妈,遂欺负妹子出往年闷气。于是轮到妹子不能反抗。终于有一回,先三太太回娘家时心情好,一脚踢死妹子养了三年的猫儿。半个月后妹子便开始勾引姐夫了。且心肠愈狠、手段愈毒、胆子愈大。陈三姑娘之弟确实被接生婆捂死。她母亲却是难产而亡;接生婆得了继母贿赂,若没死便添一把柴。

  徐大爷派人上林府通知二位姑娘。此时他已知道林黛玉身份了,偶尔会假装喊一声“小赵姑娘”。黛玉茵娘飞快换上男装赶去熊猫会。听完因果后坐在窗前互视无言。

  许久黛玉道:“贿赂了产婆,没等动手人自己死了。这肯定不算谋杀,但算不算谋杀未遂?”

  茵娘道:“难产有诸多缘故。与自己积怨颇深的亲妹子成日勾搭丈夫,孕妇情绪必不好。也算谋杀。”

  黛玉点头:“言语挑衅肯定有,只怕还用猫儿吓唬过她。”

  “死了只猫儿用两条人命去偿。”茵娘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日,“我猜,起先她确实是为了替猫儿报仇才勾引姐夫的。后来多少有些被富贵迷了眼吧。”

  徐大爷道:“二位姑娘且想想,继母当年既然还没议亲,年岁必小。那几年她全家奉承姐姐,自然待她不好。又天真又美貌的小姨子,她姐夫不必说定是爱宠得很。迷了眼的未必是富贵,多半是柔情。”

  “有道理。她就愈发想要姐姐的地位了。”茵娘道,“这就是大和尚说的,多年后屠龙少年自己反倒变成了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陈三姑娘也不知会怎么报复继母亲爹。冤冤相报何时了,别让陈四姑娘知道。”

  黛玉皱眉道:“故此还是得有律法。若律法能替继母惩治她姐姐,就用不着搭上自己一辈子。”

  徐大爷道:“打死一只猫儿,律法是没法子的惩治。外人眼里顶多赔几个钱,可猫儿不是物件。”

  黛玉不由得坐正,仔细想了许久。“命凶手给猫儿做棺材并上香赔礼,行么?”

  徐大爷道:“若林小姐是知府老爷,这般判决必遭人弹劾。那打猎之人呢?”

  “家养宠物因与人感情亲密,不可似寻常野物一般对待。”

  茵娘道:“依你这么说,杀死一个孤儿莫非比杀死一个亲友众多之人罪过轻些?”

  “自然不是!哪有这样引申歧义的。”

  两个小姑娘争辩了起来。徐大爷在旁吃茶观战,暗暗心惊:这两位可惜了不能入朝为官,说不定在绿林中能有所作为。

  许久终于辩完了,林黛玉捧着茶盏子呆了半日,忽慨然道:“陈三姐姐这事,最初哪里能想到如此情形,还以为就是她看我不顺眼、寻我的麻烦。可知世事多半并不似明面上简单。”抬头看徐大爷抱臂而笑,道,“徐大哥看呢?如果你是扬州知府?”

  徐大爷道:“此事始作俑者乃那姐妹俩的母亲,偏心太过致手足结怨。先三太太欺软怕硬、不敢埋怨母亲只敢欺负妹子,甚至迁怒于不知人事的猫儿,也算咎由自取。陈三老爷枉置人伦,趁妻子有孕与小姨子通奸,当予重惩。现三太太害死外甥,间接害死姐姐,不论如何是留不得性命的。陈三姑娘弄掉了六个胎儿,然她一则是为母亲弟弟报仇、二则若那些孩子出生她怕没有活路,我倒觉得情有可原。”

  林黛玉摆摆手指头:“徐大哥漏掉了一个重要的、非杀不可之人。”

  “谁。”

  “接生婆。”林黛玉正色道,“因收受钱财、亲手捂死婴孩的接生婆。那婆子不但要杀,还要菜市口当众斩首,让她死得极难看。”

  徐大爷抚掌:“小赵姑娘果然明白。”

  “虽不知陈三姐姐究竟欲使什么法子对付她继母父亲,我总觉得不对。”林黛玉道,“因为那九成是诬陷。难道不能在公堂上明审么?”

  赵茵娘悠然道:“若明审,继母必死、产婆必死。她父亲陈三老爷管保平安无事。我觉得她还有一个人会报复。你们俩都漏掉了那位。”

  林徐二人齐声问:“谁?”

  赵茵娘不答话,问道:“陈三姑娘比四姑娘大多少?”

  黛玉道:“四岁。”

  “可知先三太太没时女儿大概才三岁。那么陈三姑娘堕掉继母第一胎时,可能只有五六岁。”赵茵娘面沉似水,“那个大夫得多黑的心肝才会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害人小产?”

  黛玉连着深吸数口气。“他还……他还……”

  “用大和尚的话说,叫猥亵幼童。”赵茵娘道,“此人和产婆一样,非但要死、还得当众死得极难看,方可警示世人。”

  徐大爷点头:“不错,此人不可放过。”

  “还有。陈三姑娘在继母手下日子艰难,她祖母、伯母当真看不见么?为何没人施以援手?她若过得好些,未必肯把自己填给那黑心大夫。”

  黛玉拍案,半晌又摇头道:“实令人齿寒。”

  赵茵娘道:“依我说,陈三姑娘爱如何报复陈家都随她。”

  黛玉道:“不妥。还是要依着律法问案。茵娘姐姐上回说,请些假劫匪把花轿抢走。我觉得不止要抢走,干脆摔去山崖、让陈三姑娘死了算了。借冤魂之名吓唬产婆和大夫几回,将先三太太的旧案揭出。最后看谁逃脱惩治,熊猫会出手补给他。”

  徐大爷点头:“行。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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