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第二百六十八章_红楼之逆贼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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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第二百六十八章

  两个和尚易容改扮前往义忠亲王余部鸽派、瘦高个的窗外撩拨。半晌,窗户“咯吱”一声开了。薛蟠负手立于窗口,漏出月光照在瘦高个脸上,拱了拱手。“尊驾请了。”

  瘦高个哑声道:“尊驾有何贵干。”

  薛蟠正色道:“内阁大学士杜禹有个肆意妄为的孙女,其心上人便是你们昨儿绑架的那位毕先生。敢问,顾芝隽可说过此事。”

  瘦高个神色一变,默然不语。

  “在下猜应该没有?”薛蟠摇头,“毕先生之聪慧绝非寻常人可比。敢问,假如被官府抓住,尊驾可会招供出顾芝隽和姚阿柱这两位同伙?还是宁死不说?”

  瘦高个依旧默然,右手捏了捏拳头。

  薛蟠冷笑两声:“尊驾和昨儿打架的那两位大妹子赶紧离开金陵吧。再迟些你们就要被黑心的同伙卖了换功劳。”

  屋内忽有另一个人粗声粗气道:“成大事总得有人死。昔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贼王吕政,亦曾借樊於期项上人头一用。”

  “呵呵,你以为荆轲杀死嬴政、赵国就能平安么?秦国国力强似六国百倍,吕不韦换个秦王照样灭六国,还可以打着替先王复仇的幌子头一个就灭赵国。”

  那人哑巴了。

  “姚阿柱我不知道,顾芝隽显见与郡主不是一条心。断掉郡主几条膀臂,日后他拿捏郡主便容易些。”薛蟠哂笑道,“就这么点子连南明朝廷都比不上的实力,还忙着内斗、卖同僚换梯子。”

  良久,瘦高个道:“尊驾想必是皇孙跟前的人。”

  “那倒不是——”薛蟠假意迟疑良久,咬牙道,“算了,干脆告诉你们吧。皇孙早几年便被我们爷送走了。”

  瘦高个大惊:“送去了哪里!”

  薛蟠心念一动:“属下并不知情,横竖是外洋。”

  瘦高个眯起眼睛:“那忠顺王府?”

  “忠顺王府只查明人是真的,又没说在国内。外洋安全,无官府追杀。”薛蟠哼道,“我们爷够对得起太子了。保护了皇孙这么些年、眼看风向不对赶忙送走。”

  瘦高个想了想:“那年给镇江送消息的便是你们?”

  操!难怪这些人只管围着江南转悠,镇江那位乳母嬷嬷原来一直同他们有往来。“无先生是皇孙的人,那时候皇孙已经走了。”薛蟠忙撇清关系,“我们不过是帮忙的。皇孙胸无大志,人也敞亮不好骗。我劝顾四先生收手吧,安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又过了许久,瘦高个轻声问道:“皇孙当真不想光复大统?”

  “不想。”薛蟠撇脱道,“一点都不想。但是东西他得有份。”

  瘦高个笑了:“东西倒不难。皇孙既去外洋,不如就莫要回来了。”

  薛蟠立时猜到其立场。乃悄悄挪了挪脑袋,让瘦高个的脸完全暴露在月光下,紧紧盯着。“尊驾放心,就算回来也不会让你看见。莫以为杀了皇孙就能保全郡主。”

  瘦高个脸上直楞楞蹦出被戳中真相之色,随即简单粗暴的愠怒遮掩:“莫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我何尝敢弑主。”

  “不敢就好。”薛蟠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提醒贵郡主一声。顾芝隽乃野心之辈。若皇孙还在,他满心想着光复正统,不会把郡主怎样。若皇孙没了,他失了这条恢复顾家名声地位的路子,说不定会走别的路。比如干脆将郡主彻底卖给皇后换前程。”

  瘦高个脱口而出喝到:“他们敢!”

  “为什么不敢?”薛蟠嗤道,“今天敢卖了你,明天就敢卖了她。到时候你们死都死了,难不成还能杀他们报仇?那为何不行刺当今圣上?还不是根本没那个本事。身为钦犯,能活着就不错,莫成日做些飞天美梦。”

  瘦高个气得牙关咬得咯吱响,许久才狠狠骂道:“贼子鼠辈!”

  “不如这样。如今毕先生已被姚阿柱所救,剩下要哄骗要讨好都是他的戏码,用不着你们再登场。明儿一早你就去跟姚阿柱告辞。他若让你们几个绑架犯赶紧逃跑,就没安着坏心思;若寻出许多借口留你们在金陵甚至就留在老孙客栈左近,打什么算盘就明白了。”薛蟠指了指屋内,“那位兄台却不知是站在郡主这边的、还是顾芝隽那边。”

  瘦高个朝屋内撇了一眼,没言语。薛蟠已明白了,呵呵两声拱拱手,转身便走。

  耳听屋内打斗声骤起,只几下便没了响动。两个和尚藏匿于暗处屏息凝神。不多时,窗内蹿出一个夜行人,看身形正是瘦高个。薛蟠做了个手势。法静先去追踪,薛蟠溜入屋内。只见地上倒了个人,胸前开着口子,已死得透透的。借月光端详其面容,正是瘦高个的同伙。再一看,此人手里还紧紧捏着条钢鞭。薛蟠打了个冷颤:若他便是昨儿在空宅地窖打毕得闲之人,老毕这苦可吃大发了,伤得肯定很重。乃逾窗而出。

  赶到凌波水舫后门,法静果然已悄悄等着。薛蟠上前说了瘦高个火拼同伙之事,法静诵佛。

  过了约莫两炷香的工夫,后门开了,瘦高个提着灯笼走出来拱手朗声道:“跟着我的那位,不若出来说话。”

  两个和尚此时都坐在树上。薛蟠呵呵两声:“不用了。在下只想问个结果。你们走不走?姚阿柱是不是顾四那伙的?”

  瘦高个道:“多谢尊驾提醒。姚先生也被蒙在鼓里,顾贼安置了个奸细在姚先生跟前,方才业已暴露,承认了顾贼之计策。尊驾所猜半分不差,顾贼就是想卖友求荣。我们立时就走。”说着朝门内招了招手。

  两位女子走了出来。三人并排跪在树下磕了三个头,砰砰直响。瘦高个道:“尊驾和令主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薛蟠道:“没出大事就好。还望郡主也留神些,莫再胡乱相信顾四。”

  瘦高个冷森森的道:“我等回去自然禀告郡主,揭穿其真容。”

  薛蟠微微一笑。泉州那群人若内斗起来,就不得闲找皇孙麻烦了。“如此甚好。在下回去复命,告辞。”

  “且慢。”只见姚阿柱缓步而出,朝树上深施一礼,“求问尊驾,我家大爷可好。”

  薛蟠想了想,轻轻念了四句诗。姚阿柱脸上霎时滚下泪来,一言不发跪倒叩头。薛蟠道:“姚大人陪着皇孙出海了,如今想必正在西洋看日落呢。属下觉得,依着姚大人的心性,八成不愿意姚先生做青楼勾当。姚先生如今已是秀才之身,不若好生备考、中个举人。也算给姚家挣得份颜面,不枉费姚大人曾在皇孙和我们爷跟前夸赞惋惜于你。”

  姚阿柱惊喜!仰起头:“大爷曾夸赞我?”

  “是。”薛蟠道,“说你比旁人家的主子少爷强出去许多。”

  姚阿柱愈发泪如雨下。半晌,拭泪沉声道:“大爷在哪儿,奴才去找他。”

  “船行海上好几年,连我们爷都不知到了何处,你上哪儿找去?姚先生若感念姚家,愈发应当好生科举,娶房媳妇儿,日后得了孩子继承姚家香火。”

  姚阿柱又掉了泪。“还回来么?”

  “纵然回来也必在多年之后。”

  姚阿柱哽咽道:“多年之后回来,奴才可往何处寻他?”

  薛蟠笑了。“姚先生中举为官,他自然找得到你。”

  姚阿柱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沉思良久,再叩头道:“我阿柱得大爷器重,陪着他读书认字才有今日。大爷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生是姚家的人、死是姚家的鬼。既然大爷不愿奴才做青楼勾当,奴才便不做。既然大爷不愿皇孙光复大统,奴才也不帮着顾芝隽了。求这位大爷帮忙给我们家大爷带个话。若他日后回来,千万给奴才个信儿。奴才知道他平安无事,死也安心了。”

  “也罢。”薛蟠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便是跪久了站不起来的实例。“姚大人若得知你如此感念旧恩,想必也会很宽慰。”

  “谢大爷。”姚阿柱再磕三个头,爬了起来。

  薛蟠乃问道:“杜小姐那位心上人,顾芝隽的手下可曾见过?”

  姚阿柱忙说:“昨儿他们迷药下狠厉了些,毕先生今晚才刚刚醒来,连我都还没过去呢。”

  瘦高个在旁插话道:“若醒得早,他只怕比姚先生还先过去。”

  薛蟠点头道:“那奸细必会设法透露绑匪是先太子的人,送姚先生和顾四一个大功。”

  一个女人忽然说:“若有大功当是姚先生的,如何会落到顾先生头上?”

  姚阿柱道:“你们不知道,我已先后假意投靠了端王和皇后,他们两家都以为我是他们的人。”薛蟠好悬没从树上掉下来!可以肯定他没说假话了,不然不会平白无故扯上端王。姚阿柱接着说,“这回我若得下凌波水舫,皇后那头的军师便是顾四,功劳以他为首。”他忽然深吸了口气,半晌才说,“顾四曾云,贵人跟前,最要紧的不是才华,而是福气。”

  薛蟠哈哈两声:“他在皇后跟前打的是杜小姐的招牌吧。”

  “正是。”姚阿柱也撇脱。他信姚大夫远胜于信顾四,遂直将薛蟠当作自己人、交代了顾四。

  皇后听到的计策如下:姓毕的擅赌,借凌波水舫之事花重金请毕先生给姚阿柱做赌手。此人不能走路,若不答应、使手段逼迫也容易。有他在手也不怕杜小姐不听话。

  姚阿柱听到的计策如下:先假扮贼寇绑走毕先生再救出,趁势将之收归己用。绑票的方法、人手、日子皆顾四早早定下,分毫不差。回头告诉皇后,就说自己人欲去请毕先生时、正好遇上有贼寇绑架他。乃暗暗记下地方,晚上救了他出来。

  薛蟠听罢直翻白眼。“顾四的奸细手里有第三份计策。比姚先生早一步见到毕先生,提点他绑架犯乃先太子余部。毕先生被救后立时报官捉拿。歪打正着,顾四的福气真好,日后少不得鹏程万里。你见过心这么心狠手毒的同伙么?”

  那个方才出声的女人道:“二叔不该杀姓樊的。”

  瘦高个立时道:“那贼子留着作甚?”

  女人道:“该先审问审问才是。保不齐他们还有别的花招。”

  姚阿柱思忖道:“自打他进了凌波水舫,比我还活络些。前儿正是姓樊的提醒我,出计让端王府三爷昨日去请毕先生。没想到庆王世子也去请他。这日子掐的太准了。”

  瘦高个怒道:“我动手时你们也没吭声,这会子怪我杀了他!”

  女人与姚阿柱同时说:“您老动手那么快,我们那里拦得住!”

  瘦高个愈发火了,巴拉巴拉发脾气,与女人争执起来。

  两个和尚互视一眼。顾四安排在姚阿柱跟前的奸细姓樊!此人属泉州鹰派,后被调派到金陵来帮姚阿柱。难道泉州樊氏有同族会?

  薛蟠咳嗽两声道:“哎,先莫要争吵。看来毕先生还不知此事与你们相干。在下有个主意,诸位要不要听听?”

  那两位忙停下来。姚阿柱拱手道:“尊驾请。”

  薛蟠道:“毕先生跟前谁去过?”

  一直没说话的那女人道:“本是我看着他的。虽说醒了,我没敢去他跟前露面,还关在屋子里呢。他行动不便,也没说话。我只装作没察觉他醒了,大家各自混着。”

  “那位二叔,你们昨儿抓他时审问过吧。你们是拿什么名头、问了他什么?”

  瘦高个道:“我们假扮成抓错了人。”

  “啊?”

  “上回皇孙跟前有位先生见过我们李先生,说李氏那个毒妇是被一群贼寇误抓误杀的。我想着,这主意不错。遂依样画葫芦,逼问毕先生把‘王家二郎’藏在何处,他欠的赌债何时还。”

  “额,你们倒会活学活用。”毕得闲真倒霉。薛蟠思忖道,“这样更好。待会儿姚先生往他屋里吹炷迷烟再迷他一回。为着以防万一,进屋时依然蒙面,然后再给他灌一回迷药。确定迷晕后丢到秦淮河畔,等明儿早上自然有人发现。怀里塞张纸片,写几个字:失礼,抓错了,休怪。再塞二两银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姚阿柱点头道:“就依尊驾。”

  “二叔你们三位还是快些逃跑吧。你才刚杀了个人,畏罪潜逃也不奇怪。”

  瘦高个重重哼了一声。

  “其余是你们自己的事,告辞。”两个和尚不再多言,从树的另一面跳下来,飞快的走了。

  姚阿柱等人在后头喊“多谢——”“保重——”搞得跟熟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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