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第二百二十七章_红楼之逆贼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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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第二百二十七章

  转眼便是新年,京城各处女眷皆忙着戏酒宴席。因忠顺王爷不在都中,王妃和郡主皆有几分惫懒。到了初六日,郡主偶感风寒。未过两日,王妃和小世子皆传染上,阖府主子病了大半。及近元宵,连小杨氏和窦氏也病了。

  贾宝玉听说后甚是忧心,亲过去瞧瞧。不曾想正看见她们家几位围坐在杨王妃屋中抹骨牌。听闻他来了,小杨氏先笑道:“哎呦,可了不得,我已是病得头疼眼花、连手指头都没法子动弹。”

  杨王妃也说:“我也是。我屋中密不透风,满满的都是药味儿。”

  郡主看了宝玉一眼:“我也是。你可明白?”小世子在旁一副“我不认识这几个女人”的模样。宝玉茫然。

  回到荣国府,宝玉忙去问他姐姐。元春含笑低声道:“太后快要不成了。宗亲等皆需入朝随班按爵守制。他们家不愿意费那个神,遂悉数装病躲过去。”

  宝玉睁大了眼:“还能如此?为何不愿意?”

  “因为与太后不大熟络。”元春道,“虽说愿意陪着烧几张纸、随祭一回,却并无甚悲戚之意。你只想着,旧年缮国公诰命亡故时你是什么心情便知道了。”

  宝玉一想,不觉连连点头:“姐姐言之有理。”

  是年正月十九日,皇太后李氏宾天,举国同墨。朝廷遣快马传信到各处,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金陵闻讯后,各家各户少不得遥遥祭拜。独应天府尹贾雨村最为哀痛,真真应了“如丧考妣”四个字。市面上殡丧物什骤然短缺价钱猛涨,偏薛家商铺预备了许多,大赚一笔。

  薛蟠脑子犯抽,跑去问明二舅:“不是三个月不得婚嫁么?为何十六大哥的婚事要延期一年?”

  十三在旁闲闲的道:“难道荣国府嫁女儿不筵宴音乐?”

  薛蟠捂脸:“当我没说。”

  李太后的那位嬷嬷还在扬州山匪庄子关着呢。告示既贴出,两个山匪便领她出门溜达了一圈儿,嬷嬷当场哭晕。回去后虽依然一言不发,心下显见活络许多。

  今正当国孝,饶是花柳金陵也莫名沉闷许多。十三便干脆上苏州去查妙玉的来历。蟠香寺中记录是,此女姓顾,父亲乃本地乡绅,双亲早亡多年。十三暗暗抽了口气。

  本朝太.祖爷便是在江南起兵的,故此朝中不少勋贵皆江南人氏,例如金陵的四大家族。苏州有两位书生辅佐太.祖爷打江山,一位乃林海的先祖,另一位便姓顾。顾家与林家一样,本也是封袭三世的列候。袭到第三代,顾侯爷少年时好巧不巧的做了义忠亲王伴读,顾家未免落个满门抄斩。

  倘若他们想藏起一个孙女,替她挑选好忠心的奴仆、有本事的师父,留给她名贵的古董茶具和许多银钱,倒不难。

  回到金陵告诉大伙儿。张子非道:“她既带发修行便是替自己留了后路,大约尚未看破红尘。不若换个身份好过日子。”众人皆无异议。

  十三又说:“回来时路过泰兴,我到那个女细作庄子里转了转,他们正在打包物什预备搬家。”

  薛蟠忙问:“搬去哪儿?”

  “溧阳。”

  “很近嘛。交通更便宜了。”

  熊猫会的大当家二当家都回来了,兄弟们十分雀跃。小朱比旁人更兴奋几分,嚷嚷着要做大案子已数回了。闻言当即望着忠顺王爷道:“大当家,咱们既身在绿林,少不得做些绿林事。例如打家劫舍盗银钱之类的。”

  忠顺王爷挑眉:“趁人家搬家时不大防备?”

  小朱拱手:“大当家英明神武。”

  十三道:“若要女细作们有见识,少不得给她们鉴赏些贵重物什。例如古籍字画、古董珍玩、金玉宝器之流。”众人互视而笑。

  薛蟠忽然叹了口气。“若有绿林毛贼洗劫了朝廷的细作培训部,毕得闲大人只怕会很头疼。”乃看着陶啸。

  这一群里头,“萧四虎”是明摆着的绿林人。他笑道:“那岂非会很有趣?”旁人也兴味盎然。

  张子非瞥了他一眼:“陶啸和萧四虎他只能见一个。”

  陶啸纠结良久,万分惋惜:“那只能见陶啸了。”

  遂就此议定。

  这一波出动的是十三、法静和张子非,并从扬州山匪庄子调人掩护。

  那三位稍作易容,像是替主子办事的大户人家下人路过泰兴县,十三偶感风寒,只得找个小客栈住下。托客栈伙计寻个本地土郎中来瞧,郎中装模作样按着十三的脉诊了许久开张方子。法静拿方子出去抓药不提。

  踩点的活计自然归十三。当晚他先趁黑摸进那大庄子,依照陶瑛给的地图熟络一遍。次日,十三与张子非同去,找到银库和藏贵重物什之处。因正在搬家,东西都收拾好了,极便宜顺走。第三天,十三的病已好大略,告诉客栈东家他们明儿起身。晚上带上法静做搬运工。

  山匪们扮作连夜赶路的兵士,压着军车掐准时辰路过。遂将货品悉数打包装入马车。天刚蒙蒙亮时,山匪们已在山间改换装束变成瓷器商了。十三他们却是吃罢早饭才走的。来时小包袱,去时小包袱,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金陵点点收成约莫有三四十万的银子。整件案子做得易如阪上走丸,大当家不觉点头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做贼,果真来钱容易。”

  薛蟠假笑了一下:“旁人家没有这么咱们这么强的实力,各色专业人才都是最顶级的。”

  过了几日,“王大官人”府门口收到一张帖子,有客人欲下午来访,求见萧四虎大侠。署名果然是“毕得闲”三个字。

  忠顺王爷和陶瑛爷俩浑身的劲儿都上来了,抢着替萧大侠出主意,沾边的不沾边只管胡说。陶啸充耳不闻,道:“我都金盆洗手了,不露面、诸事不知。”

  不多时薛蟠闻讯赶来,也赞成道:“没错。陶四舅已有人包养。既傍着大款还想什么绿林事?十三大哥你可别去撩那哥们,不好玩。”

  十三道:“他岂能相信萧四虎诸事不知?总得说点什么。”

  “横竖别玩脱了就行。”

  忠顺哼道:“玩脱了又如何?”

  薛蟠翻出死鱼眼睛来扫了他三人两个来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午后,毕得闲乘着马车悠然而来。掀开车帘子朝外望,赫然看见这宅子门口悬了块匾额,上书“王府”二字,哑然失笑。“果真是个王府。”仆人大叔连四轮车带人一道举了下去,推到王府门口。门子甚是好奇,看着仆人大叔满面钦佩。

  毕得闲拱手道:“这位大哥,晚生上午曾使人送帖子过来,想求见萧四虎大侠。”

  门子有些为难道:“这个点儿啊……我们爷和萧大爷大概还在午睡呢。我劝大爷先等等。我们爷性子不好,扰了他……额,那个……扰了他睡觉他定然不高兴。”

  毕得闲啼笑皆非。“也罢。那我暂等等,待他们起床再求见。”

  门子便打发人进去通报小主子。那小子道:“小主子早上出去还没回来呢,说是给少夫人买什么东西去了。”

  偏这会子有个管事路过,问怎么回事。听罢乃道:“既有客人,不可怠慢,先请去外头书房吃茶才是。”

  门子答应着。管事便亲领他们到了外书房。

  毕得闲一看,这外书房是个小院子。进了垂花门,庭前错落植着数株花树,迟开的腊梅娇黄欲滴,朱红莹白的春梅芳香沁鼻,三四株杏树粉润如女儿脸。并有三间大屋。主屋旁挂着楹联,写的是:精诚无间同忧乐,笃爱有缘共死生。细看落款,居然是不明和尚!毕得闲摇摇头,低声批曰“马屁精。”

  乃进入屋内,小丫鬟上来送茶。毕得闲打量这屋子,端地雅致清幽。堂前悬了幅米芾的云山图。并另有一联,写的是: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署名依然是不明和尚。

  毕得闲暗赞这两联都不错,乃问那管事道:“莫非这位写对联的和尚与你们家爷极熟络?怎么内外两联都是托他所撰?”

  管事道:“我们爷何尝托人写什么对联?这是屋子原主预备的。我们爷瞧着还好,便没动。”

  毕得闲猛然想起此宅本是薛蟠替表妹备的嫁妆,他又以诗才见长,倒不奇怪。乃望了眼书架子上的书。“这些书也是原主的?还是你们爷新买的?”

  “我们爷并不爱看书。”管事道,“都是原主的。”毕得闲轻轻点头。

  管事说了几句客套话出去了。毕得闲看那些书包罗万象什么都有,暗暗可惜落入不爱看书之主手中。因见案头撂了本书,书名有些古怪,叫《新译莎士比亚全集之罗密欧与朱丽叶》。乃命仆人大叔取来,随手翻看。

  看了许久,忽听外头脚步声响,进来一个人。虽身着锦衣,观其气度模样像是那个大管家。此人有些尴尬拱手道:“毕先生……额,萧大侠一时半刻来不了。请问毕先生有何事?若不要紧就改日吧。”

  毕得闲思忖片刻道:“倒没什么。只想求教萧大侠些绿林事。既是主人家不得空,晚生明儿再来。”

  管家道:“如今正在早春,我们爷预备出门踏青去,明儿动身。”

  毕得闲皱眉:“那王大官人何时回来?”

  “不好说,只看他老人家高兴。个把月总有的。”

  毕得闲想了半日,拱手道:“可否烦劳管家替晚生求问萧大侠一句话:绿林中人盗取了银钱、古董字画、贵重物件,通常会如何处置。”

  管家登时笑了:“这个不用惊动萧大侠,连奴才都知道。银子又不会说话,上哪儿找去?名家字画多半寻有钱的买家点对点交易,江南最不缺多金少才、附庸风雅之辈。古董和旁的贵重物件通常不会本省销赃,必远远送走,打个折卖给中人罢了。各处古董行都做这个。”

  毕得闲含笑道:“原来管家也是行家。请问贵姓?”

  “免贵姓石。”石管家道,“萧大侠时常说些绿林故事,甚至有趣。”

  毕得闲叹道:“实不相瞒,我本事朝廷官差,奉命查一桩案子。卑职多等会子无妨,迟些可否见萧大侠一面?”

  石管家苦笑道:“实不相瞒,本是我们家爷说别让客人等着的,省得萧大侠老惦记。若大人有事,不如给他写封信,奴才们传进去。”

  毕得闲脸上稍稍僵了一瞬,旋即敛去,点头道:“也好。”

  石管家亲自研磨。毕得闲写了封信。石管家在旁溜了两眼,看毕得闲正事已写完、正堆客套话,便说:“内奸报信妥妥的。”

  “哦?石管家有何高见?”

  石管家挺起胸脯,声音也高了几分。“这些贼盗专门等失主搬家时动手,连收拾都省了,显见掐准了日子。若没人通风报信,外人岂能知道他们要搬家。”毕得闲轻轻点头。石管家有些得意,又说,“依我看,这日子选得不好。若择定在搬家前两夜动手最佳。”

  “这是何故?”

  “搬家前夜,护院们心中惦记着明日那许多事儿,多有睡不好的,容易惊动。前两夜,东西大略收拾妥帖,主子奴才们皆不免安心,最是松懈。”

  毕得闲含笑道:“看不出来,石管家还是个行家。”

  “不敢不敢。”石管家气定神闲,“点子不值一提的小常识罢了。”

  毕得闲抬手做了个手势。说时迟那时快,仆人大叔忽然朝石管家一拳打去。石管家脚尖转动闪身避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毕大人这是何意?”

  毕得闲拍手:“石管家好功夫!如此本事给人做管家岂非可惜?”

  石管家笑眯眯道:“焉能可惜?俗话说,贵人门前七品官。又有俗话,千里做官只为财。还有俗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凭他做什么差事,能赚到钱的就是好差事。能赚钱的差事里头,省力气的为最好差事。”

  毕得闲点头。“说的也是,满金陵都知道王大官人富裕且大方,胜过担惊受累。看来石管家做管家的时日还不长。”

  “何以见得?”

  “寻常王府这般地方,管家受了无名小卒冒犯必是大发雷霆的。哪有石管家这般好性儿,还冲着晚生笑?”

  石管家上下打量了他半日,拱手道:“毕先生信已写好,待奴才送过去。只是萧大侠忙的很,得不得功夫瞧就两说了。”言罢不待毕得闲说话,抓起那信就走。毕得闲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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