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二百零四章_红楼之逆贼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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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第二百零四章

  这几年对付郝家的具体操作,贾琏从一开始就半分不知。故此,裘良询问时这货茫然得天经地义。“郝家那个老四不是病死的么?”

  裘良道:“那是外头的话。他死于刺客之手。”

  贾琏撇着嘴哧了两声:“那种玩意儿还值得刺客,一巴掌就能扇死。”满脸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你认识他?”

  “不认识。”

  “你如何知道他一巴掌就能扇死?”

  贾琏滞了一瞬:“不就打个比方!”

  裘良望天。“琏兄弟,这刺客来历不浅,我正查呢。你知道郝四多少事,烦劳跟我说说。”

  “我只知此人想强赖我们家大妹妹的婚事,无知无耻。”如何应对裘良前些日子他们兄弟已商议过。贾琏遂说了王子腾那套诈婚的词儿,又说郝四托他堂姐吴太太往自家送了个丫鬟、欲挑拨元春私奔。鄙夷不屑道,“以为自己有张小白脸女人就会跟他跑,连林大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裘良也不觉跟着露出蔑视。单论模样郝四委实俊俏些;林皖虽面容平常,气度沉稳脱俗。裘良还是看林皖顺眼些。人有惯性。贾琏离京前是个散漫纨绔,裘良与之极为熟识,没想过这厮能变到哪儿去,全然不曾起疑。并贾琏知道得太少,只略去了山匪夜袭林府那件。偏那才是贾郝两家正经结下深仇的点儿,郝家自己也不敢说。

  宋捕头将郝四之死状叙述了。贾琏虽不大办案,却听过许多后世侦破故事,兴致勃勃脑洞大开,裘宋二人直翻白眼。

  一时贾琏回去,裘良问宋捕头:“小和尚去了什么宋家,你仿佛知道?”

  宋捕头踌躇了会子道:“此事我本想着办完差再告诉大人。”遂低声告诉了“林大人的亲戚宋姑娘”之事。因当日薛蟠没把宋家说得太齐全,宋捕头误以为宋真真是独女,诉说时少不得添油加醋。裘良自然也当那位工部官员趁人之危欺哄民女,骂了几句。

  一时薛蟠从宋家回来,听了裘良留下的消息赶去扬州府衙。宋捕头先问他宋姑娘如何。

  薛蟠叹气:“非要去京城不可。不过答应了不与那位大人同去。这什么鬼孽缘!”

  裘良冷笑道:“都水清吏司的?那人姓什么?回去我让御史台参他上司一本治下不严之罪。”

  薛蟠摆手:“万万不可。小姑娘还当咱们仗势欺人呢,万一产生被害妄想就麻烦了。眼下要紧的是她自己得清醒过来,那老王八回头怎样都好办。”

  宋捕头道:“无碍,我媳妇最能劝人的。”

  “不必麻烦宋大嫂劝说。若宋姑娘当真跟你们进京,连那事儿都不必告诉宋大嫂。只帮忙领着上街逛逛、别太孤独就行。对了宋大哥,你们家住哪儿?宋老爷子留下不少家产,那些亲戚还不知道呢。宋姑娘想快些花出去,到京城买座宅子。”

  宋捕头微惊,与裘良互视几眼。“她买得起?”

  “绝对买得起。”买不起贫僧添几个钱就是了。

  裘良一想,这位既得了张老太君眼青,该学的必都学过。女先生束脩极高,宋老爷显见富裕。乃愈发面沉似水:“工部那位岂止骗人,分明也骗财。”

  宋捕头怒道:“欺负孤女年幼无亲,心肝子都黑透了。”乃拍胸脯,“京中的事儿只管包在我身上,买卖屋舍的中人我也认识,断乎不让小姑娘被人哄骗。”

  “拜托宋大哥。”

  此事遂先撂下。乃问薛蟠郝四之事。

  薛蟠身负带歪他们思路兼制造恐慌的重责,嗤道:“那个白痴啊。”这和尚不止知道错睡丫鬟的事儿,还知道平原侯蒋家友情提供了场地和一大串配角群演。“亏的舍表妹机敏躲过一劫。可彼时她还没定亲。依着赦伯父那棒槌性子登时得跟蒋家翻脸,表妹的名声……”

  裘良点头道:“唯有暂忍。”

  “可不是?她便没跟府里说,只悄悄安置了那个出事的丫鬟。”

  宋捕头不以为然:“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薛蟠哂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大哥早晚必成大器。郝家基本没了对付的价值,蒋家有出挑的子弟没有?没有吧。”

  裘良思忖着:宫里的女人都极能忍,贾大姑娘如此行事也不奇怪。又问当年他与林皖见太子的经过。薛蟠挑眉看了裘良半日没言语。裘良道:“给林大哥下帖子之人便是郝四。”

  薛蟠龇牙:“贫僧后来猜到了。那货不是病死的吧。”

  “你小子怎么猜到的?”

  “次日他姐姐和一位锦衣卫的大人专门来找贫僧,问了半日何人见过那帖子。后来郝家说老四病故,死的日子就是那天。”薛蟠冷笑道,“若非林大哥碰巧陪贫僧一道去见太子,想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宋捕头忙说:“朝廷岂能胡乱冤屈林公子。”

  薛蟠哼了一声,瞧着他俩:“怎么忽然又要查这个?”

  裘良想了许久不知该怎么说。因郝连波死在放生寺且身中锦衣卫之毒,并李叔从绿林人口中探听到三位郝家爷们被同一人所杀,京中几位大佬皆疑夏婆婆。郝四之长随身上有枚竹制骨牌,早些年京城那位失踪的锦衣卫王清清枕头下亦有那个。江南魏慎查了许久查不出内奸。太上皇上了岁数本就多疑,便觉得魏德远这老东西还不定在锦衣卫里头留下了多少钉子,还跟义忠亲王余孽做买卖。虽说“立了毒誓不进京”,老头终究有些坐不住。

  等了半日,薛蟠摊手道:“不方便告诉贫僧就直说呗~~有什么好纠结的。”

  裘良一叹:“不方便跟你说实话。可有些事儿有得问问你可知情、或是能猜出什么来。”

  薛蟠瘪嘴。遂说:“其实贫僧那会子并不知道是太子。然陈可崇大人暗示过,故猜到此人九成是皇后所生的那三位之一。林大哥……你现在看他挺自信的,那是因为他已入了宗谱且县试考了个案首。当时他其实有点馁怯,成日就呆在家里读书,连屋子都不大出。我想着,既然要见皇子,不如捎上他。”

  裘良问道:“你若没捎上他,他会去赴约么?”

  “怎么可能。”薛蟠道,“漫说那帖子没署名,纵然署了名他也不会搭理。竟然还有人觉得他不出门结交士子是狂傲。”乃摇了摇头,“何不食肉糜。”

  裘良与宋捕头互视一眼,轻轻点头:“幕后之人也许清楚林大哥的性子,料定他不会去。”

  薛蟠睁大眼睛看着他俩。宋捕头乃取出太白楼发现的那枚竹制骨牌。薛蟠立时皱眉:“这不是京城那个小粉头的。”

  “形制大小一样,雕工材料不同。”

  “哈?不都是竹子的?”

  “竹子与竹子也不一样。”宋捕头微微得意,“唯有老道的竹匠方能看出。”顿了顿,“这是郝四爷贴身长随身上找到的。”

  薛蟠龇牙:“一个是花魁娘子的贴身丫鬟,那花魁还是端王的姘头;一个是皇太后娘家侄子的贴身长随。难不成他们有个贴身者联盟?”裘良与宋捕头皆一愣。“亏得贫僧素来不用人服侍。裘大哥,你有贴身小厮没有?这玩意怎么也得凑够一副骨牌吧。”

  裘良倒吸一口凉气。王清清是锦衣卫,郝家也是替老圣人做机密事的,故此他们忽略了这两位皆为贴身服侍之人。倘若有人将这种奴才收拢成牌,只怕无所不能。

  宋捕头细说了郝四等人之死状。薛蟠垂目合十诵佛。末了宋捕头叹道:“那小粉头失踪后再没寻着,这个长随又死了。”

  薛蟠想了想道:“小粉头大抵不得自由,这个长随……凶手和骨牌可能是两伙人。”

  “飞镖呢?”

  “猜不出。”薛蟠几根手指头轻轻敲着桌案,“如果郝四不单独约人去酒楼,会比较难杀吗?”

  裘良与宋捕头同时说:“会。”裘良解释道,“那会子太子在,护卫如云。因贾大姑娘已同林大哥定亲,太子不许郝四生事。替他出主意‘背着太子偷约林公子见面’之人正是那长随。我曾疑心是灭口。”

  薛蟠摆手:“细作多难得啊,用过一次就杀也太亏了。”他忽然拍案,“会不会使飞镖的那人射中了凶手?”

  “嗯?”

  薛蟠解释道:“有些飞镖上有花楞子,见了血很难擦拭干净。凶手若中了镖,不论原物放回还是只拿走那一个,官府都可能缉拿身上带着镖伤之人。他干脆全部取走。”妈呀贫僧居然能现场编出一个合理解释!天才啊天才。

  宋捕头不觉愁道:“若如此,这都一年半了,什么伤都好了。”

  薛蟠也愁道:“而且不知道伤在哪里,连伤疤都不好找。”

  裘良也愁。事情原本就没有头绪,贾薛哥俩虽天马行空的猜了一堆假设,皆没法子往下查。如今依然是束手无策。他总不能白跑一趟江南。

  遂又想起另一件事:明儿得上林府拜见林大人去,礼物还没采买呢。乃喊两个人让他们预备,林家诸位主子每人一份。

  薛蟠低声嘀咕:“景田候府果真有钱。”裘良皱眉,问他姑父之事。薛蟠看了看宋捕头,挤眉弄眼道,“那个……以后再说吧。”

  宋捕头笑道:“有什么不便宜我听的?难不成姑爷偷人了?”

  “哈?”薛蟠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裘良恼道:“不就是养了个外室。”

  “不止啊还有粉头,还有别人的老婆。”薛蟠贼兮兮的说,“还裸奔被相好认出来了。”遂也不管裘良的面子了,津津有味八卦起来。“大伙儿都猜他是被哪个姘头的男人拿住了把柄。”宋捕头哈哈大笑,裘良气得牙根痒痒。

  偏这会子有人进来回事。原来当日失踪的一位宫女正是安徽人,离本地颇近,去其家乡探听的衙役已回来了。这位数日前曾独自回过家,哄骗老子娘说已得了太后娘娘恩典出宫,许配给一位军爷。太后派了御林军护送她上西北去成亲,来日姑爷有了前途再回来探亲。她全家皆十分欢喜。乃住了三天,留下些银钱走了。因她家中本是寻常百姓,没谁察觉出哪里不对。

  宋捕头微愠:“竟住了三天!这是笃定我们不会上她家找去。”

  薛蟠拍拍他的肩膀:“哎呦宋大哥,被小瞧了哎~~加油啊把贼人抓出来!”宋捕头瞪了他一眼。

  既是李太后挑的人自己逃跑,裘良和御林军之责自然轻了些。遂又烦劳一位御林军回京禀告此事,顺便帮裘良送封信给他祖父景田候爷。

  一时采买的礼物回来。薛蟠看了礼单子满头黑线。裘良问道:“哪里不妥当么?”

  “全都不妥当!早知道贫僧帮你买去。”薛蟠僵着脸道,“这都买的什么呀!”乃指道,“送林小姐布老虎?她都多大了?给贾小莉玩儿还差不多。这么初级简单的九连环,阿玉五岁就随便解了好么?林老头平素爱用小管细羊毫,这么粗的管儿算怎么回事?也不爱瓷砚,重新买块好端砚。瓷砚琏二哥哥使得了,横竖他不在乎。这是给凤表妹的?给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送佛珠算什么意思?老大啊您手下人也太不靠谱了。实在不知买什么,表礼总可以啊。”

  他只管唧唧呱呱的吐槽,旁边宋捕头脸色越来越黑。裘良忍笑了半日忍不住了,指着宋捕头道:“单子是他昨儿拟的哈哈哈哈……”

  宋捕头哼哼道:“平素我媳妇给亲戚孩子买东西就买布老虎九连环。笔管子粗些不是显得富贵些?瓷砚不是颜色好看些?”

  薛蟠斩钉截铁道:“不!没有这种说法。”裘良又笑。

  宋捕头咬牙:“昨儿大人自己也说了极好。”

  裘良倒也不抵赖。“我瞧着是不错。给小媳妇送佛珠不好?女眷不是都喜欢拜佛的?”

  “您老究竟哪儿来的神奇错觉!拜佛的多半是老太太、太太,奶奶们不过陪着罢了。”薛蟠翻翻眼皮子,“二位都是傻直男,谁也别说谁。既住在这府里,托吴太太帮个忙拟单子多好。死要面子。”

  裘良摇头道:“不过公务借住,我们并不曾去内宅。罢了——”乃站了起来。“咱们三个一道买东西去。”

  三人整顿衣衫出了门。一壁采买礼物一壁逛扬州风土。薛蟠也不客气,直将人往自家铺子里领,挑贵的推荐。林家众人得了东西,薛家赚了钱,裘良全了礼数,正好三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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