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页_子弹呼啸而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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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页

  咱们不要书房,搞一间KTV室,把所有红歌都下载下来,让他唱个够。

  上次他跟我说,他家人也要给他买房了,装成婚房,休假回去时,就跟女朋友圆房。他女朋友是正宗维族姑娘啊,肯定特漂亮。

  以后咱们每隔一年就来喀什住几天吧,看看他的家人,帮他保护他的妈妈和妹妹。

  说到最后,尹天抽泣得更加厉害,哭声极其压抑,夹杂着难言的悲痛,他最想保护的就是妈妈和妹妹,第一次给我唱的红歌就是谁来保卫妈妈谁来保卫家,我那时还笑话他,现在我我好想再听他唱一唱。

  宁城将尹天搂进怀里,紧紧闭着双眼,哽咽道:我们来看他,每年都来。

  大雪将猎鹰选训队员的行程拖后,26人等在行政楼的大厅里,各自沉默着。

  死亡并没有让喀巴尔反恐大营停止运转。在老城的街头巷尾,仍有荷枪实弹的军警忍着悲痛继续巡逻。在周边险峻的戈壁丘陵,仍有追缉bào恐分子的特战队员伺机而动。

  郭战好几次往猎鹰大营打电话汇报qíng况,那边都无人接听。下午,他的手机响了,尹天见他急急忙忙接了起来,几秒后脸上却失去了所有血色。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空dòng的震响。

  第61章烈烈重生

  尹天圆瞪着双目,眼白上的红血丝分外狰狞。

  他僵硬地坐在长椅上,血液似乎已经被那一声高出一声的心跳撵出体外,脑子如巨cháo一般轰鸣作响,目光所及之处,人与物像破碎的马赛克碎片一样七零八落。

  原以为艾尔提的牺牲是这个寒冬最叫人心痛的噩耗,哪里想到更悲壮的牺牲却接踵而至。

  12月24日,平安夜,代号虹夜的行动悄无声息地展开。

  猎鹰特种大队队长洛枫带领jīng英一中队、二中队直扑中巴边境的大型军火走私窝点骤雨,活捉8名犯罪头子。

  然而jiāo火的最后阶段,十几名毒贩引燃地下弹药库。连环爆炸的巨响与冲天烈火中,中心地带的23名特战队员当场牺牲,在外围战斗的31人重伤,送医途中已有9人伤重不治,剩余的重伤者尚无1人脱离生命危险。

  在当场牺牲的队员中,有jīng英二中队队长王一格,有即将退伍成为父亲的第一狙击手邹子朝。

  而猎鹰的灵魂洛枫,此时正躺在手术室里进行此生最惨烈的搏斗。

  他的对手,是无所不能的死神。

  傍晚时分,雪逝天晴,残阳挂在天边,尹天虚着眼望去,想起残阳似血,蓦地惨笑出声。

  飞机终于起飞了,没有任何人说话,机舱里一片死寂,就像驶去的终点,是一片破败的坟场。

  如今的猎鹰大营,与坟场又有什么区别?

  两只jīng英中队没了,大队长生死未卜,猎鹰的大旗已倒,破破烂烂地掉在地上,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尹天双手捂着额头,眼眶gān涩发痛,他哭不出来,五脏六腑好似被一只巨手紧紧捏着,钝痛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袭向大脑。

  他想起了邹子朝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又想起了艾尔提那素未蒙面的青梅女友。

  寒冷凝固成锋利的冰锥,一根根刺入骨髓,将他牢牢钉在黑色的墙上。

  墙湿淋淋的,被冰锥dòng穿的地方淌出冰冷的液体。

  那是暗红的血,与浑浊的泪。

  3个小时的飞行对于尹天来讲好似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下机时他隐约看见有人被担架抬走,后来才知道晕厥的人是梁正。

  也许没有人比梁正更加悲痛。

  他是一中队曾经的队长,牺牲的战士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如果不是因为过错被调离队长岗位,带队出征的应是他,而不是临时队长洛枫。

  尹天无法想象梁正此时正经历着什么,他甚至不敢去设身处地想一想。

  再厉害的军人也不过一介凡体。

  血ròu筑成的身躯如何去面对大厦倾覆的剧痛?

  大队的直升机停在机场,秦岳看似正常地指挥众人转机,却在关上舱门的一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一个绝望得再也无法支撑的孩子。

  尹天看着他被陆航的战士扶走,第一次觉得他与梁正其实不是严厉的教官,甚至不是英勇qiáng大的特种兵,而是随时可能倒下的普通人。

  直升机将选训队员们接回猎鹰大营。天空灰蒙蒙的,四川很少下雪,雪却化作了泪,大滴大滴地洒在队员们身上。

  整个营区都空了,一、二中队没了,年关将至,其余四支中队大多在外执行安保任务,剩下的队员几乎全去了战区医院。

  尹天看到了邹子朝的妻子。

  没有人敢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也许是因为丈夫特种兵的身份,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噩耗,眉间是浓郁的担忧,却尽力显得平静。

  她不敢不平静,她的肚子里有邹子朝的血脉。

  如果他去了,那血脉就是他留下来的唯一纪念。

  尹天倒头昏睡,混沌间似乎有人钻进了他的被子,在耳边轻声说着我冷,你抱抱我。

  宁城不比他坚qiáng,不比他勇敢。

  他们都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哪里能在一天之内接受两次悲壮的死亡。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梁正与秦岳始终没有回来,邹子朝的妻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接走了,也许是去冰冷的停尸房认丈夫破碎的残肢,也许是去殡仪馆接过一方小小的骨灰盒。

  尹天想,也许邹子朝连一捧灰都没有留下。

  留在大营里的后勤队员说,邹子朝是退伍军官,根本不在行动的名单上。但因为虹夜极其重要,他向洛枫打了好几次报告,申请加入行动组,并将离队时间延长至行动结束之时。

  洛枫很是为难,一方面确实需要他,一方面又不愿让他在即将转业之时再犯险。

  他与洛枫长谈一夜,最终洛枫同意了他的申请。

  后勤队员叹息道: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尹天却明白,事实刚好相反。

  不管是洛枫还是邹子朝,或是一、二中队的jīng英特种兵,他们在决定奔向骤雨时,便早已想到了各种可能。

  可能胜利而归,可能一去不回。

  但他们仍旧义无反顾,只因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在彻底脱下军装之前,他们无法说服自己退缩。

  即便知道会一去不回。

  喀巴尔反恐军营大营的战士说艾尔提牺牲在爆炸发生的一刻,应该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

  那么邹子朝理应也离开得

  猎鹰最好的狙击手,消逝之时没有经历任何折磨。

  可是尹天想,那折磨一定是降临到了他的妻子头上。

  死有很多种说法,牺牲、去世、就义

  但不管是什么说法,冠冕堂皇或是褒奖连篇,死去的人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难得在轮回中牵起彼此的手,片刻松开,却成了此生永别。

  至于来生,谁还敢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大营改变最少的是犬场。

  就算再怎么悲伤,训犬员们都必须照顾好这些无言的战友。

  只是军犬们实在太聪明,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个个眼中都沉淀着无以排解的不安。

  尹天与宁城站在犬场外看着坚持训练的军犬,却怎么也找不到洛叶的身影。尹天心下一沉,急忙冲进犬场拦住一名训犬员,怔怔地问:洛队的军犬是不是

  训犬员眉眼间皆是憔悴,摇头道:前阵子它吃了不gān净的东西,生了一场病,状态不好,洛队没有带它参与行动。

  那它

  它好像知道了,不吃不喝,也不让医生接近。本就生了病,现在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宁城十指收紧,声音gān涩,我们能去看看它吗?

  训犬员点点头,领着二人穿过长长的隔离道,打开一间犬舍的门,说:就是这儿。

  尹天蹲在门边,刚喊出一声洛叶,一滴眼泪就忽然滑落。

  犬舍的前院静悄悄的,后方水泥砌的房子安静无声。

  训犬员说:它就在里面,不肯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

  尹天忍住哽咽,又唤:洛叶。

  还是没有动静。

  宁城迈入前院,训犬员拉住他手臂,它现在见人就咬,你没穿防护衣,别

  没事。宁城轻轻拉开训犬员,一步一步向水泥房子走去。

  尹天听到一阵从喉咙里发出的警告,刚喊出一声宁,宁城就摆了摆手,低声道:放心。

  走到水泥房子门口时,他重重一击掌,喊道:洛叶。

  警告声消失了,片刻的安静后变成一声声悲哀的长吟。

  宁城转过身来,朝尹天招手,来。然后又回身转向水泥房子,极尽温柔道:洛叶别怕,我们来看你了。

  尹天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往里一望,眼泪立时化作断线的珠子。

  曾经威武霸气的洛叶趴在房子里最yīn暗的地方,漆黑的眸子满是泪光,两个前爪捂着一个红色的小物。

  细细一看,那是一枚枫叶型的啃咬玩具。

  宁城蹲下身子,伸开手臂,洛叶,过来。

  洛叶看着二人,想要挣扎着起身,无力的四肢却支撑不住身体,它摔倒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尹天再也忍受不了,一脚迈进水泥房子,喊着:洛叶!洛叶!

  洛叶躺在地上看他,脸上黑色与棕色的毛被泪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宁城也走了进来,捉住它那曾经受过伤的前爪,细细抚摸,一遍一遍地说:洛叶,不要怕。

  两人合力将洛叶抱出来的时候,训犬员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哑然道:这这除了洛队,它,它谁的话也不听。

  洛叶被送到大营的犬医所,医生为它检查时,宁城一直陪在它身边。尹天亲自熬了一锅骨头汤,剔下最好的ròu,和狗粮混在一起,细细搅拌,待不烫口了才放在洛叶面前。

  洛叶张了张嘴,趴在输液chuáng上艰难地舔着食物。尹天捧起切碎的ròu沫递到它嘴边,忍着眼泪道:洛叶乖,洛叶乖,吃了就不难受了啊。

  几日后,梁正与秦岳终于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其他中队的部分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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