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_冬夜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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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第54章

  “解先生,不行啊。你另外请人来吧。”

  “解先生,你这又不许按着人,又不能凶她我动一下她衣服就打人,还非要抱着那个铁盒子不撒手,怎么搞嘛别说洗澡了,换衣服都是个大问题我手上,你看,这都被挠成什么样了”

  望天苑公寓里。

  前后接连来了三个信心满满的阿姨,但几乎个个都是殊途同归的命运

  摩拳擦掌地走进浴室,最后如落汤鸡般狼狈收场。

  而解凛听着她们大多类似的抱怨。

  除了中间给转了三回钱打发人走外,自始至终都在阳台上抽烟。基本没回过头。

  原因亦无他。

  脑子里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叫嚣。

  久违的阴郁情绪快要把他吞没。

  烟灰缸许久没用,久违承载如此沉重的痛苦忧愁,满得要溢出。

  但他此时此刻,除了机械地用尼古丁压抑燥郁的心情,似乎也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是不能崩溃的。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先倒下。

  两眼不知不觉满布的红血丝,甚至最终意外吓退了最后一位到场的阿姨。

  对方才刚进门。

  还没有进浴室,大概是想着和雇主打个招呼搞好关系,是以先找到了阳台来。无奈四目相对,话未出口,却当即被眼前雇主这相当不妙的精神状态劝退。

  公寓门“咔哒”一声。

  从打开到关上,前后不过五分钟。

  于是偌大的平层,又只剩下两个活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

  解凛想。

  换了谁她都不信任,也就意味着换了谁都一样。

  包括他自己。

  于是他最终还是咬牙,顶着一头被自己挠得狗窝似的头发走到浴室,往里一看

  小板凳上,她果然如阿姨所说环抱铁盒坐着,动也不动,正盯着地板发呆。

  不知已维持了这姿势多久。

  衣服和鞋子都还是原模原样的脏,只有肩上多了他抱她回来时顺手给她盖上的外套但已滑落半边,她痴坐着,犹然不觉。

  整个人好似就那么一团,小小的、微弱地蜷缩于衣衫之下。

  苍白。

  充满恐惧。

  瘦骨嶙峋。

  因此尽管是他。

  迟疑良久,走过去蹲下身,双手虚握着她的肩膀。

  “迟雪。”

  “”

  “迟雪。”

  尽管是他,似乎也无法从她麻木的眼神中读出半点清明。

  她的视线始终无法聚焦。

  只不断僵硬地偏转着头,拒绝与他对话。

  仿佛在她心理世界之外的一切都犹如洪水猛兽。

  她连对迟雪这个名字都没有任何反应。

  种种的表现和特征,都无法不让他联想起诸多过去亲眼目睹的可怕画面但他仍旧只能强压下去。心想不会的,怎么会转而又安慰自己,她至少没有像那些阿姨说的那样主动攻击。

  这也许是个好的征兆。

  于是一边安抚着,试图缓和她的恐惧,又尝试着先脱下她的鞋。

  看她抿着嘴,像是在强忍什么,却终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他松一口气,又紧接着轻手轻脚、脱下她肩上的外套。

  随后是那件破旧的开衫

  “”

  然而手指触碰到她衣扣的瞬间。

  却仿佛是连带触发了某种应激反应,迟雪倏地瞪大双眼,惊恐间从板凳上跌落,顾不上裤脚被沾湿,又手脚并用地爬到浴缸旁边“易守难攻”的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

  “别过来”

  她把那只铁盒横在胸前当做“盾牌”。

  一副只要他敢再过来,她就要摔打或砸人的防备姿态。

  解凛知道她是在害怕。

  当即停下靠近的动作,转而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试图安抚她。

  然而他根本无法控制、抖颤不止的左手却似乎仍给了她某种可怕记忆的联想。

  下一秒,迟雪尖叫着,随手抄起浴缸旁的一只肥皂盒便冲他扔来。

  之后是牙刷杯。

  沐浴露。

  洗发水。

  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个遍、

  然而还是没办法赶走眼前这个人,她的情绪瞬间彻底陷入崩溃,抱着脑袋不断向后退,嘴里呜呜咽咽咕哝着“死了”、“他死了”、“我要回去”、“小远”

  她的哭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最后如孩子般嚎啕出声。

  而解凛的额头亦被她前前后后扔来的物什蹭出几道血痕,血迹蜿蜒着往下流,痛倒是不痛,却糊住了眼睛,亦只能随手拿纸巾擦了便扔。

  顾不上地上一片狼藉。

  她起身去爬旁边的窗,他只能拼命伸手去抱她,双手在她身前收拢。他从背后抱住她,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提溜起来,铁盒落在地上也顾不上,他把她拦腰抱起,紧接着放进浴缸。

  但还不够。

  他只能自己也进去,这才压住她乱动的手脚。

  “迟雪迟雪”

  他扬高手,拿起旁边的花洒,放了点热水淋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手捧起一点热水,在手掌心,又试探性地去碰了碰她的脸。

  “洗脸。”

  碰了碰她的头发。

  “洗头发。”

  他像一个初初教孩子学会基本生活技能的新手家长,就那么一遍遍往自己身上头上淋水,一遍遍地教她,“我不会伤害你”。迟雪的头靠在浴缸边缘,怔怔看着他。

  良久。

  却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他额角蜿蜒的血痕。

  她的手指正好戳到伤口,紧贴的肌肤带来沁人的痛意,他却强忍着没有动。

  “我不会伤害你。”

  只又一次重复,“迟雪,这里是安全的地方”他说,“你安全了,你到家了,迟雪。你到家了。”

  说到“家”字的一刻。

  迟雪忽然抬起头,沉默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许久。

  染血的指尖,却又好奇地抖簌一下,

  去触碰他颊边那一颗泪。

  她忽然笑了。

  破旧的开衫和毛衣、牛仔裤等等贴身衣物尽数被塞进洗衣篓。

  迟雪乖乖坐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解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出一只水鸭子给她玩、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然而,一头湿透的长发,好不容易洗完后被堆成一个“包子”顶在头上。

  她却孩子气,又故意仰起头把它弄倒头发尾巴全掉进水里,又沾上泡沫。于是解凛不得不重新帮她把头发再洗一遍。

  他在洗澡这件事上,实在有十足的洁癖。

  正如她对于玩水这件事也同样乐此不疲。

  就这样折腾了快两个小时。

  解凛饱受良心的谴责,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到最后,一声不吭帮她擦完背,便又起身去卧室拆了一条新浴巾,准备把人裹起来抱上走。

  然而迟雪却似乎已经喜欢上这种久违的,雾蒙蒙且“安全”的感觉,又开始不配合起来。动也不动,只一双水灵的眼睛紧盯着他,嘴唇不乐意地紧绷着。

  “”

  这是什么意思

  解凛看不懂,却觉得自己人生前三十年的道德观,似乎都在这短短的一天内饱受折磨。

  又流血又流泪又流汗的一天。

  他只能装作视而不见,直接给浴缸放水,便随即展开浴巾、试图裹上人就走。然而,浴巾才刚松垮垮围了一圈,她却突然捉住他的手。

  他不解其意,直到她捉着他的手、带着从“领口”往下探。

  “这、里,”她说,“没洗,要洗。”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

  并不算暧昧的动作,他脑子里却顿时“嗡”一声,警铃大作,如过电般猛地甩开她手。

  想也不想,便拿浴巾把人从头到尾裹成个粽子,拦腰抱起、送回了卧室。

  “所以她这算是什么行为”

  半小时后。

  卧室中,时断时续的吹风机背景音里,解凛仍然在和迟雪的一头长发“长期作战”。

  而迟雪显然毫不关心头发吹干没有。

  换上新睡衣的她,只依旧对那只压箱底吃了十几年灰的小鸭子兴趣浓厚,把鸭子放在铁盒上,来来回回地吹气、要把它吹倒。

  可惜吹着吹着人就往前走,离开了吹风机的“可操作范围”。

  “我知道,但是她现在就像个小孩子,难道把我当成家长了”

  解凛一边打电话,见状手一伸,又拦腰抱住她、往自己这头轻轻一拖。

  他平常吹头发的习惯堪称狂野,给她吹头却是一缕一缕仔细地过目。

  电话里,听来听去,心理医生的说法在他听来近乎“恐吓”。

  但他也清楚心理问题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而相对应的,贸然把迟雪的消息公之于众则绝对是个有风险的选择,因此也只能暂时先和医生约定、花高价包下了对方明天一天的面诊时间,这才紧蹙着眉挂断电话。

  又看向眼前吹鸭子吹得不亦乐乎的迟雪。

  忽然伸手攥住她的右手,在她茫然回头的视线中,观察着她光洁的手背。

  没有

  针孔。

  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至少没有。

  他心里说不上是松一口气,又或是陷入更深的疑惑里。

  只给她吹完头发后,把人塞进被子里裹好,又起身,去把整间公寓里所有的门窗都关牢,最后找出胶布,把目之所及尖锐的桌角和茶几边缘都包裹完毕。

  助理的电话此时却又打来。

  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三四个阿姨都没能满足需求,询问要不要再为他找个住家保姆;后又告诉他,说老迟现在的情况已基本恢复,只是后天又要做透析,因此干脆决定在医院休养几天。

  解凛一时迟疑于要不要立刻告诉迟父找到迟雪的消息。

  但想到现在迟雪的状态和迟父的身体

  “你,”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只话音一转,“算了。你对国内这边的消费比较熟,网上帮我买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吧。”

  “啊”

  对面没忍住惊悚的语气。

  不用联想也知道,此时此刻,脸上八成是“听到了老板不得了八卦”那种快要生吞鸡蛋的表情。

  “你不在病房吧。”

  “哦、哦,不在,在楼道里。”

  “这件事不用告诉迟叔。”

  “啊”

  “买点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之类的”

  他又不懂。

  “总之,买了就送过来吧,放门口就行。我自己去拿。”

  语毕,也不等那边结结巴巴回复说好,电话随即挂断。

  解凛站在卧室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

  推开门前,仍恍惚觉得今天经历的种种像是在做梦,然而,推开门,瞧见迟雪两手抱着那个铁盒子,已然在床上睡得沉沉,心仿佛陡然向下一坠,紧接着,是某种久违的、踏实的、点点温馨的错觉。

  他坐在床边,离那铁盒不过一伸手的距离。

  却终究没有去碰这最后属于她的“隐私”。

  只是就那么靠着床边坐着,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上下眼皮一相碰,彻夜不眠的疲惫和时差感,几乎瞬间又找上门来。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夜幕沉沉。

  他伸手摸床,才发现床上不知何时竟已空无一人,忙伸手摁亮床头柜边的壁灯,晕黄灯光照亮室内,床上只剩凌乱的被子、铁盒也随人一起消失不见他竟然会睡得这么熟,这种动静都没吵醒他。

  愕然又懊恼着。

  解凛几乎是跌撞起身,一路走,把从走廊到客厅的灯全都给摁亮。然而全都没有,哪里都找不见人。

  他打开客厅门,门外把手上还挂着沉甸甸的一袋玩具,洋娃娃到兔子小熊布偶一应俱全,但也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一时间章法全乱,只能下楼去找。

  九十点钟,雨还在下,小区里路上没有人,绿植竟显得阴森。

  他打着手电筒一路找,连灌木丛都钻进去,结果除了惊扰到两窝野猫外一无所获。后知后觉感觉到冷,他才发现自己是只穿了个短袖、穿着拖鞋就下了楼。手臂上已经被冻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但他却仍痴痴站着,

  问过保安,晚上没有类似打扮的人出小区,便固执地继续找,任由寒风刮得脸颊生疼,一次又一次地弯腰,钻进绿植中,在每一个楼道拐角处,他低声喊她的名字,直到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微弱。

  不理智。

  他知道这样的办法很愚蠢,不理智。

  但是脑子乱成一锅粥,没有办法思考,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近乎自虐的办法来逼迫自己清醒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美梦都是易碎的,他习惯了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却无法忍受那个梦当着他的面被摔得粉碎。

  迟雪。

  何况是已经被摔碎过一次的迟雪。

  一直到夜里两点,公寓的保安终于看不下去,劝他回去加件衣服、之后再联系附近安保人员,实在不行就破一次例查监控,这才勉强把他劝回了家。

  他手脚此时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走进室内,又是冰火两重天。

  他怔怔坐在沙发上发呆,许久,双手忽捂住头,却发出痛苦的嘶吼。

  脑子里那根筋一直在抽痛。

  叫嚣着,告诉他,快到极限了。

  这么多年,他日日夜夜都在被这种力不从心的痛苦折磨,从前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去死,后来悔恨为什么受苦的不是他,为什么所有事都迟一步、差一步、错过一步即圆满。

  “叮铃”

  他本可以忍受自己孤独死去的。

  可偏偏他在迟雪身上,看到了微薄却足够照亮自己的希望。

  老天却一次又一次在他看到希望的同时把希望夺走,把烛火熄灭,让世界漆黑。

  “叮铃”

  迟来的夜风拂动风铃,金属片敲击出独特的细碎音调。

  破碎的断续的声音,从没有关严的阳台门传到他耳边。

  解凛一愣。

  花了很久才终于扶住沙发扶手站起,几乎蹒跚着走动阳台边。

  头顶是陈旧的风铃,脚下,被花盆和书架掩盖的角落,只穿一件睡衣的迟雪赤着脚,怀里抱着那只铁盒,正呆呆看着楼下

  楼下。

  斜对面的那一户阳台,一只白色小猫,正在猫窝里睡得香甜。

  她花了很久才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或者说是看到一个依稀投映在窗台玻璃上的影子。于是回过头来,迟疑片刻,又仰起头看他。

  四目相对。

  解凛通红着眼圈。

  什么话都没说,他蹲下身去抱她。

  良久,亦只问了一句“冷不冷”

  “”

  “蹲在这冷不冷”他的声音在发抖,“迟雪,你为什么”

  想说的话太多,可仍然是连质问都不舍得说出口。

  他只能用他的体温捂热她。

  直到她终于回过神来,小声地,又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我的小猫。”

  “什么”

  “猫。”

  寒风凛冽,风铃声如入梦曲。

  不会再回来的青春里,她恍惚又回到许多年前那个夏天,抬起头,有个少年在含苞的玉兰花丛

  中,低下头,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他也许知道,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此后的许多个年头里,她都在自己的人生里试图寻找他的痕迹。

  哪怕是在最黑暗的时光里。

  没有水喝没有面包的阁楼。

  老鼠在脚边爬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她屈服的答案,她只需要说,“我不是迟雪”。

  不要做迟雪。

  去做恶魔的女儿。

  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看似快乐的解脱。

  可是她不行。

  她柔软温和的面孔下有继承自父母不屈坚韧的个性。

  她是迟家的女儿。

  贫穷但坚强的女儿。

  是哪怕一块钱掰成两半花也可以活下去的小雪;

  是答应过妈妈、要代替她看到世界上没有病痛没有恐惧的日子的小雪;

  是和爸爸一起守着那间小诊所、等着灯光都熄灭才安睡的,是在痛苦的日子里也答应着爸爸要让他过上真正好生活的小雪。

  她人生的前二十六年,都是抱持着这样的信念活下去的。

  所以要逃

  一定要逃。

  察觉到陈之华的真正意图之后。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逃。

  第一次逃走被抓回来,她被活生生砸断了一根手指,被砸断了拿手术刀的手指;

  第二次逃走,被抓回来,她被关在阁楼上整整一个月,每天只能靠一点点烂水果和面包充饥,她饿得有好几次都差点幻觉要死,那时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阁楼外的那只小猫,白色的、和她一样瘦弱的小猫。

  她祈祷这只小猫能代替她活下去。

  她祈祷陌生的生灵能够向外传达出她的消息和声音。

  之后便有了逃跑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

  如果她没有顺利逃出来。

  还会有第六次,第七次。

  而每一次抓她回去的青年都是同一个人,叫梁振。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被他找到的时候,她是真正离自由只有一步她已经快到火车站,只要能够上车然而还是差一步。

  他从后拖住她头发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这一次她又要失败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似乎是被逼出来的一声绵延不绝的叹息。

  她的声音喊破,她的衣服被磨破,她说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才到这里,放过我,你放我走。

  他从不心软,

  但只有这一次,却似乎奇迹般地,他忽然停下了手,问她,你为什么还是不死心。

  “你为什么还是要逃,”他说,“陈之华认你当女儿,只要你服软,等熬到他死,什么都是你的他只要你服软。”

  用你现在这张脸服软。

  和我们过一样的生活。

  他的眼神瞥过她光洁如初的手背。

  “你只需要一针,证明你的决心。”

  他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应该很清楚,他的耐心快要用光了,下一次等着你的,不会那么简单了。”

  但她说绝不。

  “绝对不”

  她的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拼命地抓住地上的石子、砖块,什么都好,她不松手,只是反反复复地说,我是迟雪,我只是迟雪,我是迟家的女儿,我不是陈之华的女儿我不服软。

  “如果我而且,如果我屈服了”

  她说“那我怎么对得起,那些拼了命保护普通人,的人”

  “”

  “难道他们不知道怎么才能过上轻松的生活吗难道他们不想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迟雪往前爬。

  她拿手术刀的手满是血,她仍然往前爬。

  “可是人活着不是只为自己的”

  “还有很多比短暂又脆弱的生命更久的”

  我要活下去。

  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

  “如果一个人活着,只是为了眼前的苟且,根本就是苟活我不要苟活”

  我要睁开眼睛看一天比一天美好的世界。

  “解凛”

  她的手指陷进湿软的泥土里。

  头皮被扯得痛极,她仍然不死心。

  只差一步了。

  “让我回家”

  她说“我要回家”

  声音似乎惊动了黑暗中的某处。

  于是下一秒,身后忽传来一声闷哼。

  扯着她头发的力气松开。

  虚弱的猫叫声紧随其后响起,然后是黑暗的巷道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只、两只、三只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

  “迟雪”

  听到身后有人在喊。

  她仍然不管不顾地,跌跌撞撞向前跑。

  就差一步了。

  就这一步

  如多年前趔趄着跑出小巷,倒进少年的怀中。

  许多年后,她痴痴抬起头,迎向解凛通红的眼睛。

  她只说“我在找,小猫。”

  但原来找了一大圈,它就在家附近,只是睡着了。

  还像以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到这掉过头去看,惊觉小雪和小解一直在互换走着对方的路。

  这条漫长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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