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二更)_冬夜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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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二更)

  第41章

  尽管受限于身份,解凛至此,依然无法告知迟雪凛冬计划的具体内容,和他任务中所经历的种种包括他和陈之华之间的交易,他也有意不在她面前提及。

  但在这一天。

  他至少选择如实告诉她她也许已经因为那位不曾见过面的生父,在无意中被卷入了一起极为危险的事件。

  “他当初两面讨好,导致树敌无数,所以他有孩子的消息对外泄露之后,很多人都在找那个孩子的下落。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一小包头发,那是周向东的。”

  解凛说“我们之前也通过上级向监狱提出申请,顺利拿到了陈之华的头发。检测之后,已经证实了周向东和陈之华的血缘关系成立。”

  也就是说。

  麻仔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反水卧底、毒贩头子的儿子。

  这简直是坏到不能再坏的结果。

  尤其是,想到自己毕竟年长麻仔一岁,如果黄玉确实曾经是陈之华的情妇,和陈保持着长期的男女关系。

  那么麻仔是陈的儿子,她不是的可能性又有多大简直微乎其微。

  想明白了这一层。

  迟雪的脸色在一瞬间褪至苍白。

  突然间,便也想起昨天在医院、自己拿出笔记时黄玉惊恐的表情。

  那样暴怒的赶人。

  还有那句“不要来连累我蹚浑水”如果这一切建立在黄玉的前夫、她和麻仔的父亲是陈之华的前提下,似乎亦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既有面对自己可怕身世的不知所措,同时、同时

  “可是,警方是也在找陈之华的孩子吗单纯为了保护”

  她抬头看向解凛“所以,派你出面,从北方回到这里,就为了保护一个毒贩的孩子”

  好像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中间缺少了关键的一环。

  她急于知道这中间少了什么,无奈解凛却只沉默着回避她眼神。

  此时此刻。

  亦唯有旁观了凌晨那通电话全程的大波浪又跳出来打圆场“那个,人民警察啊,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而且现在都21世纪了,哪里还有父债子偿的道理,姓陈的作孽的时候,迟雪你还没不是,我的意思是,黄玉的小孩还没出生呢,总之,保护你一定是有道理的。”

  语毕,又小心试探“以及那个,方便的话,可以让我拔几根头发吗要连根拔起那种,会有点痛哦。”

  迟雪闻言,毫不犹豫地拔掉了头发给她。

  但转过头来,却依旧还是追问解凛那个原来的问题。

  “你好像有什么没跟我说。”

  她固执起来、依稀还有当年讲题时坚持不懈一遍又一遍的影子“解凛,是吗”

  “”

  “或者我换个说法。”

  她沉思片刻“我的意思是,找到这个孩子,对警方、对你,会有什么帮助吗”

  尽管她自己并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

  但在内心已经将这件事认可的八九不离十的情况下,大脑似乎习惯于先

  开始理性的分析

  末了,却又霍地起身。

  丢下一句“你们等我一下”,随即飞快转身出门。没多会儿,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交给解凛一个黑色的密码本。

  “这、这个。”

  她拍着胸脯、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手指戳戳密码本的封壳,“这个有没有用黄她说,这是我生父留给我的。”

  她猜测,也许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孩子并不仅仅是孩子,而因为孩子身上负有某种“秘密”,所以才引来竞相追逐。

  但横看竖看,如果她的危险真的和生父有关,她搜遍人生二十六年半,和生父唯一的联系,也不过就在于这个从没打开过的密码本而已。

  而解凛低头,看向眼前这个眼熟的黑色封壳,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侧边密码锁。

  应该说。

  凛冬计划里的每个卧底,都有一个这样的“记录本”。

  他们必须每天如实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卧底行动的具体内容,无论是最终不幸身死或者顺利完成任务、回到警队,这个密码本都是他们卧底“成果”的唯一全程见证者。

  只不过。

  也就在几个月前,他才刚刚亲手向警队交还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七本笔记。

  梁哥、李叔、吹水仔、七妹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到最后,只剩下冷冰冰的一捧灰,几页纸。

  但眼下放在他面前的这一本,虽然看得出有些年月,却明显要干净很多。

  很有可能就是陈之华当年未变节时、作为卧底所使用的记录本。

  “你有没有试过外力破坏这把锁”

  他把笔记接到手里,突然问她。

  “没有,”而迟雪摇摇头,“我爸说让我随缘,所以我只在今天带去医院问了下黄玉,但她说让我不要连累她蹚浑水,不愿意告诉我密码。”

  “那就好。”

  “啊”

  “这个密码锁是警队特制。”

  解凛指了指那貌不惊人、看似普通的按键,“如果连续输入五次密码错误或者感知到有意破坏,就会进入自动销毁状态因为我们用来记录的笔也是特制的墨水笔。但销毁当然也不是指爆炸,而是说里面所有的字都会消失、类似隐形笔,并且无法复原。”

  因此,现在光看封壳,还无法判断这本笔记内的内容是否完整,也不好说是不是就是属于陈之华。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连相对比较熟知内情的解凛最后亦只能说“把这个暂时交给我。”

  “我会找人寄回北城,委托对应的部门进行破译和修复。如果有结果,我会马上通知你。”

  “好。”

  “但是在那之前。”

  “嗯”

  解凛将迟雪以为的“最关键利益”笔记放到一旁。

  只定定看向迟雪。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接下来的48小时、也就是等待亲子鉴定报告的时间,”他说,“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确定对手到底是谁。”

  “迟雪,我还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迟雪赶在午

  饭前回到诊所。

  拉着父亲迟大宇在自己卧室聊了会儿天。

  末了,如旧用完简单午餐,便又照着父亲“嘱咐”,提了一食盒的鸡汤返回对面二楼公寓。

  只不过这次却没待多久。

  也不知聊了什么,但离开时似乎受了气。戴上口罩,便又埋着头一路跑回了家,把自己关进房间开始补觉。

  这么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连晚饭也没有下来吃。

  卧室里黑着灯,迟大宇在外头敲门,半天没人应。

  到了晚上九点,小刘偏又掐着点似的打电话来,说是黄玉突然精神变差、陷入晕厥,迟大宇喊不醒迟雪,只能自己一个人冒雨前去。

  于是很快,整座诊所都黑下来。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床上的人蜷缩在一角,睡姿虽显得极没有安全感,但显然睡得很安稳毕竟,屋外雨声阵阵没有吵醒她,没锁好的窗户被人从外悄然推开也没惊醒她靠窗的书桌上,很快留下两只湿透的鞋印。

  暴雨掀开窗、雨丝点点。

  水渍从桌边一路延伸到床边。

  近了。

  女人似乎习惯于靠着墙睡。

  这个“坏习惯”,让她此刻正好背对着床边突然多出一道的高大身影。

  直至骤然一道惊雷劈下

  声音惊醒梦中人,白光映亮来者被刀疤横亘的断眉。

  他长相可怖,气场骇人。

  但此时此刻,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竟没有直接动手。

  只伸出手去,又掰住迟雪僵直的肩膀,将人整个往自己面前带、仿佛要确认般看清她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眉头却骤然紧蹙。

  与之相反,是眼前容貌娇艳、一头长波浪卷发披散肩头的女人,倒饶有兴味地冲他展眉一笑。

  “不好意思,帅哥。”

  她说“你好像找错人啦而且,私闯美少女闺房是不是不太好”

  话落。

  却不等她再出言“调戏”。

  白骨陡然发狠、一把掐住女人喉咙。

  “说。”

  他逼问她“人呢”

  却不过短短数秒时间。

  她已因窒息而满脸通红,不断拍打着他的手臂、胸膛,努力将人往外推。

  他如猫逗耗子一般,遂又短暂松开她一瞬。

  问“人呢”

  “咳咳、咳什、么人不人,我明明只是”

  女人低声咳嗽着。

  满腹委屈,两眼通红,好一副可怜被吵醒的模样。

  只等男人终于迟疑。

  目光由上到下打量她的那一瞬。

  却陡然厉声向衣柜方向怒斥一声“死衰佬,还要看戏到几时轮到你出场”

  而此时的公寓里。

  茶几上敞开的掌上电脑,正连接着一街之隔的监听音轨。

  而伴随着一应家具稀里哗啦“陪葬”的大动静、大波浪本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很显然,对面正陷入苦斗。

  数分钟后,却听陡然一声演技夸张的“跑了跑了”。

  紧接着便又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雨声。

  雷声。

  男人在雨中急速奔跑、不断翻越障碍物的低声喘息。

  解凛抱住双臂,坐在沙发上侧耳倾听。

  而一旁的迟雪两手抱膝不察觉两人竟不知何时越坐越近,只同样紧张地竖起耳朵、避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男人最终停下脚步。

  似乎是碰到了在附近接应他的人。

  “他妈的。”

  开口便是一句国骂。

  屋檐下,白骨愤愤接过男人递来的烟,借火点燃。

  男人却显得比他沉默且平静很多。

  只任他一迭声抱怨着“真他娘的晦气,良哥,你说得没错。解凛和她住得那么近,八成有猫腻。”

  “问题是天底下那么多男人没得挑怎么偏偏挑解凛。又他妈被人抢先一步,都他妈搞得老子不知道怎么和上面交代,干。”

  语毕,又是怒意满载的接连几个烟圈。

  稍稍平复下情绪,才紧接着开口问“反正这边事情不急,不过,他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

  这次不是抱怨而是询问。

  男人和他应当是关系不错,亦不好晾着他。

  只得沉思片刻,又低声回答“安排得差不多。等他伤好一些、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们会安排人在路上掉”

  话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白骨不明所以,当即侧头看向身边同伙。

  却见男人脸色阴沉。

  忽抬手,指向他领口下、掩在夜色中难以察觉的小小黑点。

  随即两只手指伸出,一扯、一碾。

  伴随着细不可闻的破碎声。

  这只微型监听器很快在男人手里报废。

  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消息却已白白送出。

  公寓里。

  迟雪疑惑地看向解凛。

  不解他脸色为何陡然苍白,之后又隐隐似渗出某种不可置信的怒意。

  正要开口询问。

  “那男的声音。”

  却反倒是解凛先开口,又问她“还有说话的语气,你觉得耳熟吗”

  迟雪闻言却一愣。

  第一反应“你说他的口音”

  岂止是口音。

  解凛的手指紧攥着沙发扶手。

  沉默良久。

  “白骨叫他良哥,”他说,“如果给你猜,你想到的,是哪个良”

  良哥。

  量哥。

  梁哥。

  不知怎的,迟雪心里陡然一惊。

  小远天真可爱的面庞又莫名地浮现在脑海。

  像我爸爸,他以前就没有假,也没时间陪我,但死掉之后,反而能做想做的事

  等我以后放长假,一定也会像爸爸一样,也偶尔从天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忍过铺垫章,最近有大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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